“那你倒是說說，我是一個怎樣的人？”穆宸楓劍眉輕挑，似笑非笑地睨著她。

尹夢澄張了張口，終究沒有說出話來。她突然發現眼前的男子是那樣的陌生，五年前的藍亦辰，即便是路上的流浪貓也不會忍心傷害，而現在即便是人命，在他的眼里，也不算什么。

穆宸楓見尹夢澄眼中泛著淚光，心不由一軟，上前攬住她，“好了好了，別鬧了，今天除夕，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鬧得彼此不愉快實在不值得。”

“無關緊要的人？”那可是曾經與他有過最親密關系的人，現在卻成了他口中的無關緊要的人，尹夢澄只覺得整顆心的溫度都在下降，她緩緩抬眸，迎上他的眸子，低聲質問，“如果有一天你不再喜歡我了，你會不會像對付她那樣對付我？”

面對尹夢澄的質問，穆宸楓瞬間拉下臉來，“尹夢澄，有些事你最好適可而止。”

果然女人是縱容不得的，他好聲好氣地哄她，她倒是跟他蹬鼻子上臉了。

“你會的，對不對？”尹夢澄失望透頂，只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擰住。

難道一場車禍真的能夠改變這么多？能讓一個溫柔善良的人變得如此冷酷殘忍？

他到底是藍亦辰，還是另外一個人？

尹夢澄腦海中第一次冒出這種荒謬的想法來，一種滅頂的恐懼隨之朝她襲來。她一步步后退，只覺得心跳也驟然停止。

尹夢澄的舉動盡數落入穆宸楓的眼中，見尹夢澄一步一步與自己拉開距離，似要從自己的世界一步步退離，穆宸楓的臉色一點一點冷了下來。

他大步跨向尹夢澄，一把拽住她的衣領，讓她的身體緊緊貼著自己的，有寒光從眼底迸射出來，“尹夢澄，你知不知道，我最討厭的便是別人在我面前無理取鬧。”

他的耐心已被這個蠢女人磨盡，心情糟糕到了極點。

“我無理取鬧？那可是一條無辜的人命！”想到程亦荀的凄慘下場，尹夢澄唇齒生寒。

“那又如何？”穆宸楓笑得云淡風輕，冷冷地睨著她，薄凉的聲音冷冷響起，“尹夢澄，我本不是什么好人，你若是要留在我的身邊，最好盡快適應這些。若是做不到，就給我趁早退出！”

尹夢澄瞪大雙眸，從未想到穆宸楓會撂下這樣的狠話，心狠狠擰作一團，她突然發現自己根本就不了解眼前男子。

“好，我退出。從今以后，你是你，我是我。”

尹夢澄苦澀地笑了，還真是風水輪流轉啊。五年前，在她與別人斗狠的時候，藍亦辰不惜一切代價將她引入正途，而現在，曾經讓她找回自己的那個人卻面目全非。

呵，還真可笑！

聞言，穆宸楓眸底火花四濺，他萬萬想不到，這個女人竟會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與自己一刀兩斷，心中像是有無名之火在灼燒，灼燒著他的五臟六腑。

“好一句‘你是你，我是我’！”冰冷的話一字一字蹦出，穆宸楓猛地松開她，指著別墅大門，“尹夢澄，既然決定和我劃清界限，就給我滾出我的世界！”

尹夢澄愣在原地，定定地睨了他良久，雙臂無力垂下，心失望透頂，“辰，你變了，變得我都不認識你了。”

尹夢澄黯然轉身，步子沉重邁出，每一步都踩在心底最深處的記憶上。

曾經的曾經，有一個人愛她如生命，有一個人常常在她耳畔沉聲低語……

“尹夢澄，以后不準再喝酒了，聽到了沒有。”

“要掩飾心底的傷疤有很多種辦法，而傷害別人是最愚蠢的一種。”

“無論多么可惡的人，都有在他們的人，所以不要輕易傷害任何人，因為你傷害的不僅僅是一個人。”

……

尹夢澄沉痛地閉上雙眸，時間真是個可怕的東西，五年的時間，足以讓一個人面目全非，而她卻傻傻地站在原地，癡癡地希望一切都會回到原點。

“小澄，快要開飯了，你這是要去哪里？”

管家從盛好飯從飯廳里出來，剛好碰見這幅情形，他慌忙上前，想要攔住尹夢澄，卻被穆宸楓冷聲喝住。

“讓她走！”

尹夢澄的心驟然一冷，手緊緊拽著大門把手，視線被一片霧氣籠罩住。她倔強地挺直脊背，用力擰開門鎖，大步了出去。

大門“啪”地一聲關上，將管家的視線阻斷，管家一頭霧水，“少爺，這……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明明二人剛剛還是好好，怎么現在會鬧成這個樣子？

回應他的卻是穆宸楓犀利如刀的眸光，管家一個激靈，慌忙噤聲，心里卻不由為尹夢澄擔心。這大晚上的，別墅周圍又人煙稀少，可不要出什么亂子才好。

“吃飯！”

穆宸楓胡亂地扯了扯領帶，將其扔到一邊，轉身朝飯廳走去。管家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即跟了進去。

從進入飯廳開始，穆宸楓的臉色一直都陰沉得可怕，整個飯廳也籠上了一層低氣壓，甚至連碗筷碰撞的聲響也顯得那樣壓抑。

穆宸楓冷冷地盯著桌上的飯菜，似要將在上面鑿出幾個洞。從菜色他便知，這些菜都是尹夢澄親手為他做的，可現在看來，這些菜竟是那樣的令人倒胃口！

“倒掉。”

“少爺，這些菜可是小澄花了一天的時間精心為你準備的。”

“我說倒掉！”

管家實在看不下去，忍不住多說了兩句，“少爺，你和小澄之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若是有什么誤會，不妨把她找回來，向她解釋解釋，小澄是個善解人意的女孩兒，我相信她一定……”

管家話還未說完，只聽見“砰”地一聲，身后餐桌已被穆宸楓一腳踹翻，而餐桌上整桌子的菜都在頃刻間化作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