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不是別人,一個是侯夫人蘭水柔,另一個是卸了妝的秋老板,筱艷秋。
此時正值午后,冬日難得的陽光灑在園子里。
蘭水柔披著火紅滾狐毛斗篷,絨絨的白狐毛簇著她巴掌大的小臉,更加顯得她嬌俏可人。
脫下那身華麗吸附的筱艷秋一身素白,漆黑長發用銀冠整齊的束在頭頂。他天生一對狐貍眼,或許是旦角的緣故,眼中總有些讓人捉摸不透,飄忽不定的媚氣。給他整個人都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蛟S是在臺上演的女人多,卸了妝的筱艷秋舉手投足間帶點陰柔氣質。
但這并沒有讓他顯得女氣,而是給他多添了幾分與別不同的魅惑。
況且,單是那雙眼,就足以讓人神魂顛倒。
也單是這雙眼,就足以讓昭云為之震撼。
筱艷秋的樣貌跟忘憂皇城里的那位太子棄簡直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只不過太子棄與生俱來的那種高貴是筱艷秋沒有的。而筱艷秋那媚眼如絲,勾魂奪魄的眼神,也是太子棄所不具備的。
一個是名動長樂的戲子,一個是侯府里過著寡婦一樣生活的侯夫人。
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這倆人都是不應該獨處的。
筱艷秋跟蘭水柔保持著不過一步的距離,跟在她身后慢慢踱著。透過假山的縫隙,昭云竟然覺得這兩人走在一處,是那樣的賞心悅目。一個是雌雄難辨的美少年,另一個是美艷如斯的妙齡少女。
好死不死的,蘭水柔走到假山這兒,停了腳步,頓了頓,身子一轉,仰頭對上緊隨其后的筱艷秋。
處于假山另一側的昭云屏息凝神,身子整個縮成一團。她身邊的菱角嚇的身子微微發顫,一雙小手涼冰冰的,緊緊抓著昭云的胳膊。
“秋老板,何時再來?”蘭水柔輕聲細語,像是依依不舍。
不用看昭云也知道,蘭水柔那瀲滟雙眸,是如何熾烈的望著對面的筱艷秋。
“一切但憑侯夫人做主,不論何時,都可以?!?/p>
“那……后日可好?”
筱艷秋輕笑,“當然可以?!?/p>
兩人靜默一陣,氣氛莫名尷尬起來。
這時,筱艷秋適時打破沉默,“侯夫人不必遠送……”
“秋老板,不如今夜宿在侯府好不好?”蘭水柔作為堂堂侯夫人央求男人住在侯府,哪還有半點矜持?
看來商無瑕就快戴上綠帽子了。
“侯夫人,畢竟……”筱艷秋想要婉拒,誰知蘭水柔伸出纖纖素手掩上他的嘴,“不,不要再叫我侯夫人?!?/p>
面對如此主動的蘭水柔,筱艷秋吶吶不能言。
蘭水柔一雙翦水秋瞳,內藏千言萬語,“叫我水柔就好!”
說著,不能筱艷秋反應,一頭扎進了他的懷里,“你知道嗎?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每次見你,都想跟你親近些,再親近些。但我知道,爹爹是不會答應的。
他給我安排的路,是我最不想走的。他替我選的人,也是我最不想嫁的。
幸好,他摔下了馬,我才得保完璧之身。
有時,偶爾見著你了,就想跟你說說心里話。奈何人多嘴雜,想要親近卻總是不能。如今,我們兩個終于能在一起了。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筱艷秋緊緊圈住懷里的蘭水柔,一言不發。
昭云越聽越不對勁。
蘭水柔的這些話像是對筱艷秋說的,又像是在對著別人說的。
昭云想了想筱艷秋那肖似太子棄的五官,便釋然了。
看來這蘭水柔一直都對太子棄有情,可偏偏天不從人愿,太皇太后讓她嫁給了商無瑕。
一個偶然的機會,蘭水靈請筱艷秋來唱戲。
他長得又跟太子棄有七八分相似,一下子,就把蘭水柔隱藏在內心深處對太子棄的感情勾了出來,投射在了筱艷秋身上。
筱艷秋將蘭水柔那顆不安分的心重新點燃。
“水柔。”筱艷秋飽含深情的喚了一聲。蘭水柔抬起頭,難以置信的與他對視著,紅唇輕啟,“不如今日宿在侯府吧!”她再一次央求,大眼水汪汪的蒙了層霧氣,迫切的想聽到筱艷秋肯定的答案。
筱艷秋定定的望著懷中人,終于,理智的狠心想她退離自己的懷抱,“不,不可以!若是被人發現,后果不堪設想。”
昭云撇撇嘴,這秋老板也是別扭,還玩什么欲拒還迎?
突然離開筱艷秋懷抱的蘭水柔矜持的攏攏鬢發,面色一沉,冷冷道,“既如此,秋老板慢走不送!”這句話說完時,蘭水柔已經走出幾步遠了。
筱艷秋攥緊拳頭,跺跺腳,一轉身,跟蘭水柔相背而行。
終于,園子里又恢復了平靜。
昭云仔細聽聽,半點聲息也無,這才扶著假山慢慢站起身來。
蹲了這么久,她兩條腿早就麻了。身子斜倚在假山上,看看還蹲在那兒的菱角,雖說她年紀不大,可也知道聽這種墻角是要付出代價的。
深宅大院里,最忌諱的就是知道的多。
知道的多,就代表死的快。
昭云搖頭輕嘆,一伸手拎著衣領把她拽了起來,“回去之后,這事兒誰也不準告訴,就連荷花都不準說,知道嗎?”
菱角面如死灰,機械的點頭。
昭云心疼的拍了拍她凍的冰涼的小手,這孩子太單純了,頭一次見當家主母勾搭男人,難免害怕。不過照剛才蘭水柔的表現來看,這樣的戲碼以后還會經常演的。
她早晚得勾搭上筱艷秋才能罷休。
“凌姑娘,你怎么在這兒?可叫我好找!”
越人突然出現在昭云身邊,嚇得她跟菱角都一激靈。
“越掌家,什么……什么事?”昭云故作鎮定,站直身子。菱角恭恭敬敬的垂首立在一旁,哪怕她一顆心就快跳出腔子,面上也努力做出若無其事的表情。雖然不怎么成功,可在昭云看來已經是不小的進步了。
“侯爺有請凌姑娘到瑤光閣一敘?!?/p>
越人像是沒察覺到她倆的異樣,恭謹說道。
昭云點點頭,跟在越人身后。
三個人氣氛詭異的走了一陣,昭云忽然開口,自言自語,“啊,真想不到來了長樂沒多久,就能喝好姐妹的喜酒!”
越人聞言,腳下一絆。
菱角是小姑娘,好奇心重,忍不住問道,“小姐說的是呂纖致呂姑娘?”
“可不就是她嘛。我在長樂除了她,哪還有別的姐妹?”昭云特意說的很大聲音,目的就是讓越人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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