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無瑕順著昭云手指的方向看去,除了花草并沒看出什么不同。定睛細看,這才看出門道。
在那堆茂密花草的掩飾之下,在墻壁上似乎雕刻著一個人像。
越人上前一把扒拉離開花草,一個栩栩如生的,頭戴金冠的男人形象展露在眼前。
雖說是刻在石壁上的,可雕工十分精細,應該出自當時的能工巧匠之手。
看起來,他比商無瑕還要高些,身形健壯,四方臉,眉眼如炬,獅鼻闊口,濃密黑須布滿唇上頜下。
他身著龍袍,想必是公孫氏的某一代皇帝。
然而,讓昭云感到奇怪的是,他手里還抱著個頭戴虎頭帽的嬰孩,像是他的孩子,或者是孫子?
昭云不確定。
“奇怪!怎么會有這樣一間密室?”
戰五所言正是昭云所想。
這里不是后宮嬪妃避禍之所嗎?弄個男人刻在上面做什么?
商無瑕端量端量,肯定道,“這是公孫萬寶吧?”
“是那個亡國皇帝?”越人問道。
商無瑕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據說當年公孫萬寶非常寵愛的一位名叫木棉的美人。這位美人還給他生下了一個兒子,想必就是他懷里抱著的這個!”
昭云四下環顧,這里不單只花草茂盛,就連布置都更加精巧。桌椅板凳,梳妝柜幾一應俱全。床榻是上好紫檀,榻上鋪的也應該是當時最好的錦緞。因為年深日久,顏色全失,蔓藤纏繞在床腳床頂,若躺在上邊,一定跟住在熱帶雨林沒什么兩樣。
這里,之所以植物生長的那么好,多半是因著這里放了比外間多了幾倍的夜明珠,把這偌大的石室照的處處光亮。
看得出來,為了布置這里,費了不少心力。
戰五利用昭云出神的功夫,把那些瘋長的花草攏到中間,石壁上的雕刻赫然都露了出來。
昭云環視一圈,粗略看過,這上面刻得正是公孫萬寶跟木棉從相識相知到相愛的故事。
“公孫萬寶出了名的喜新厭舊,他對女人的寵愛從來不會超過三個月。從他即位,年年甄選秀女。每年都有新的美人充實后宮。”
商無瑕自小出入禁宮,對這些野史自然耳熟能詳。
昭云指著第一幅雕刻,“那他就是這么認識的木棉?”
商無瑕看看,點頭,“應該是的。木棉出身寒微,根本沒有資格選秀女。她只不過是個小宮女。
遭人捉弄掉進荷花池里,正好被經過的公孫萬寶看見,驚為天人,當晚臨幸。”
昭云從石壁上的雕刻,也能看出公孫萬寶初見木棉,就為她動情。墻上刻著的木棉半立在池塘里,身后是朵朵綻放的清雅白蓮。木棉衣衫浸濕,曲線畢露,紅唇微張,嬌憨之態惹人憐愛。
而站在高處的公孫萬寶,負手而立,眸中含笑,炙熱迫切的注視著池塘里的嬌俏美人。
公孫萬寶之所以對木棉動情,或許因為她同那些等著公孫萬寶臨幸的女人大不相同。木棉是鮮活跳脫的,比那些刻意討好,生怕行差踏錯小心翼翼的美人可愛許多。
昭云往下看去,用自己從石壁上的雕刻所領會到的講解,“后來,公孫萬寶不顧眾臣反對,給了木棉一個位份,不高,但足以讓木棉心安。”
“嗯,只封了個可憐的寶林而已,公孫萬寶也受到了重重阻力。”
“木棉出身卑微而已,再說又跟那些大臣有什么關系?”
“木棉的爹犯了文字獄,木棉是罰沒入宮的。”
原來如此。
罪臣之女,沒背景沒人脈,單憑皇帝的寵愛,在深宮之中也是步步難行的。更何況,這個皇帝還是個花心蘿卜,見一個愛一個。
“公孫萬寶對她的寵愛超過三個月了吧?”
“當然,你看。”
商無瑕指指墻上,木棉挺著肚子依偎在公孫萬寶身側,公孫萬寶則是一手攬著她并不裊娜的腰肢,一手憐惜的撫摸著她隆起的肚子,眼中滿是疼惜垂愛。
看起來兩人的感情非常的好。
“木棉有身孕是在晉了寶林之后的兩年。”
“這么說,木棉是宮里第一個得到公孫萬寶寵愛的女人?”
“嗯!是的!”
昭云再往下看。木棉鬢發散亂的在榻上十分痛苦樣子,而公孫萬寶徘徊在宮室之外,心痛關切溢于言表。應該是木棉產子的情形。
這同上一副雕刻相距時間不長。但這件事,顯然令公孫萬寶心有余悸,才會特意記錄下來。
“木棉產下一子后,便因出血不止救治無效而死。”
果然是這樣!
“公孫萬寶因此性情大變,把當值的御醫都處死了?”
“不止是御醫,當時在跟前侍候的盡數陪葬。
“此舉定然引起不少非議吧。”
“豈止非議,朝中有人將木棉比作亡國妖女!”
昭云聞言輕笑,“不用問,那人下場也不會太好!”
“車裂而已!”
車裂而已?
昭云撇撇嘴,“說的真輕松!”
商無瑕聳聳肩,他對各種刑罰都有更加直觀的認識,遠比昭云要了解的清楚。有些東西見識多了,也就習以為常了。
“怪不得他自己抱著孩子呢!可看起來并不落寞孤寂,你沒發現他眉宇間反倒帶點暗喜?”
昭云疑惑。
被她這么一說,商無瑕似乎也發現了這個疑點。按理說,心愛的女人死了,怎么能有喜色呢?商無瑕蹙了蹙眉。公孫萬寶抱孩子的姿勢很是詭異,他單手抱著孩子,另一只手垂向地面,食指像是隱約指著地下。
再看他臉色掛著的那抹若有似無的喜色,商無瑕食指撫了撫眉,難不成這其中另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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