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昭云舊事重提,讓一心想要忘掉當眾出丑的蘭水靈惱羞成怒,她撅著嘴看向太皇太后,想讓她幫自己做主。
誰知太皇太后正在跟槐公公湊到一處低聲耳語,根本沒注意到她這邊的情況。
座上的人大多都是知道這其中緣由的,掩著嘴吃吃的偷笑。
蘭水靈見沒人替自己撐腰。挺了挺腰板,小臉一揚,居高臨下說道,“哼,你是鄉(xiāng)下來的不懂規(guī)矩。到底跟本太子妃這種生在京都長在京都學過規(guī)矩的不同。本太子妃大人有大量,不與你計較!”
昭云不屑的搖頭輕笑,笑蘭水靈的狂妄無知。她并不反駁,安心喝酒吃菜。畢竟礙于身份,不能對她太過無禮。
況且,不管蘭水靈在這會兒掙了多大的面子,到最后,她的生死仍是拿捏在昭云手中。
讓昭云更覺可悲的是,蘭水靈對此還一無所知,整天歡歡喜喜的做她永遠都實現(xiàn)不了的皇后夢。
太皇太后此時,總算是注意到了席間劍拔弩張的氣氛,看了看,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她沉聲對蘭水靈說道,“你到底也是一國的皇妃,須得沉穩(wěn)著點兒!”
蘭水靈斂眉應(yīng)承,再抬頭,看向凌昭云時,眼里仍是火光四濺,充滿殺機。
昭云對此假裝不知,偷眼看向荷花。
她這會兒正起身走向芬嬤嬤,作為義女,向義母敬酒也是應(yīng)該的。
芬嬤嬤接過荷花手里的酒,卻是看了看槐公公,槐公公點頭,她才躊躇片刻,一飲而盡。
外人看起來,分明是芬嬤嬤怕荷花給她下毒的樣子。
昭云不禁淺淺一笑,看來他們一家子的事兒,更是亂作一團麻。
荷花跟槐公公,芬嬤嬤他們明顯藏著心眼,他倆不信荷花,荷花也不信他倆。
以利益維系的關(guān)系向來是不牢靠的。
哪個男人會相信花錢買來的妓女會對自己忠貞不二呢?
荷花跟槐公公,也是這么個道理。別看槐公公是太皇太后跟前的大紅人,掌管著忘憂皇城,以及京都長樂的長樂衛(wèi),他的日子,也不見得好過多少。
整天不是防備這個,就是小心那個,也是夠累的了。
呂纖致見昭云的目光在槐公公,芬嬤嬤以及荷花三人之間來回逡巡,嘟著嘴嗔怪,“妹妹就別看那些個礙眼的人了!省的煩心!”
昭云收回目光,正色問道,“最近可有人上門為姐姐提親么?”
呂纖致一聽愁云滿布,“哎,別提了。都是些富賈小官之類的。爺爺一概看不上眼!”
這里的人雖說被太皇太后逼著不信神佛,可還是很執(zhí)拗的相信克夫這種說法的。沒等過門,就死了丈夫,總是讓人感覺不吉的。
“或者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呢?”昭云話里有話,呂纖致不明就里,一臉迷茫,“妹妹休要說笑。姐姐現(xiàn)在可是個不祥人呢。”
難怪那些小姐夫人的對呂纖致的態(tài)度比以前生分了許多,都怕沾了呂纖致身上的晦氣似得,不愿跟她待在一處。
這些人,自來跟紅頂白,勢利眼。
“什么不祥人?難道,就連姐姐都要看輕自己嗎?”
“這……”呂纖致略微沉吟,并非是她看輕自己,而是每當面對那些異樣眼光時,呂纖致便不由自主的覺得自己矮了別人幾分。
“那洪達富整日眠花宿柳,家里還有好幾個妾氏。姐姐嫁給他倒還不如不嫁!要我說,姐姐須得有個知冷知熱的人疼你就好。
至于官爵利祿,倒是次要的!”
呂纖致點點頭,“妹妹說的不假!只是,爺爺他瞧哪個都瞧不上眼,哎!”呂纖致又是一聲輕嘆。
“也難免的,呂丞相到底也是朝廷重臣,眼光高是必然的。”
呂纖致看看左右人都專心的喝酒說笑,沒人注意到她倆,聲音壓得低低的說道,“其實,對于洪公子的死,爺爺也是高興的。他啊,連著喝了好幾天的酒。說是,我終于脫難了!”
說罷,呂纖致掩嘴偷笑。
昭云也陪著她笑的不行。
看來這個呂丞相是真心疼愛呂纖致的。并非那些一心攀附權(quán)貴的人。
如此一來,想必越人還是有希望的吧!
太皇太后吃了幾杯酒,便推說身子乏了起駕回宮去了。
送走了太皇太后,貴婦小姐們愈加的放浪形骸,在錦瑟宮里醉成一團。
昭云冷眼看著那些恣意放縱欲望的人們。
她們擁有別人眼中的富貴榮華,吃的是珍饈美味,穿的是綾羅綢緞。
她們,在享受權(quán)利帶來的物質(zhì)上的滿足時,也在出賣著自己的靈魂。
心甘情愿做那欲望的奴仆,用自己最純真,最原始的善念,換取今天所擁有的一切。
那純真,原始的善念,是宇宙初開,天地人凝結(jié)的無價至寶。
是神佛賜予人的最為珍貴,最應(yīng)得到頂禮供奉,能夠衍生出萬世福澤的至上之物。
而她們,卻在用神佛的賜予,換取最沒有價值,污穢骯臟的金錢與奢靡享樂。
烏煙瘴氣的錦瑟宮,昭云片刻都呆不下去。
她站起身來,轉(zhuǎn)到殿外。
七拐八繞的來到了御花園里。
蟾宮清光,盡數(shù)灑在黝黑詭異的荷塘之上,宛若一只富有魔力的眼,看盡忘憂皇城里日日上演的糜爛荒唐。
“想不到姐姐還是來了!”荷花不知何時突然出現(xiàn),站在昭云身后,輕聲說道。想來是她尾隨昭云而來。
昭云被她唬了一跳,轉(zhuǎn)身看她,抿嘴不語。
她并非有意來到這里,隨意亂逛,就逛到了這兒。
昭云不想跟她多費唇舌解釋,白了她一眼,抬腳就走。
“姐姐,難道一點都不念昔日情分嗎?非得鬧到仇人一般嘛?”
昭云聞言,一股火沖上天靈蓋,“你還敢跟我提什么昔日情分?真是太不要臉了!”
她被荷花氣的激動不已,語調(diào)也拔高了些。
荷花很害怕她把人引來,“噓,姐姐小點聲!”
“我跟你沒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兒!你離我遠點!”
昭云說著把裙子提的高高的,大步邁開就走。
在跟荷花擦身而過之時,荷花冷不防的一把拽住昭云的胳膊,語帶哽咽,“姐姐,別走,聽妹妹把話說完可好?妹妹知錯了!”
昭云一把甩開荷花,喝道,“把你的臟手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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