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微生棄太皇太后閑閑的呷了口茶,蹙起了眉頭,問槐公公道,“你怎么看吶?”
槐公公拂塵一挑,躬身道,“太子棄左不過是看上了蘭姑娘背后的榮寵!”
提及榮寵,太皇太后頗覺諷刺。她最看重的蘭水靈想不到卻是最不爭氣的。
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出盡了丑。原想抬舉她進宮來,也是不成的了。
“如此,倒不如應了微生棄,好歹嫁過去就是現成的太子妃。日后,若是有那個造化,便是西辰的國母皇娘。”
“如此一來倒是便宜了那微生棄了!”
太皇太后不由得輕笑,“哀家知道你心里盤算的什么。靈兒嫁到西辰,太子棄也算是秦國的半個女婿了。到時,定會幫著他一展鴻途。這也算不得是他沾著便宜。他到底是在秦國長起來的,他做西辰國君怎么也好過那個見都見過的孩崽子強!”
槐公公點頭應是,“還是老祖宗深謀遠慮。那微生棄到底羽翼未豐,須得仰仗咱們秦國的勢力,諒他不敢生出什么事端來。”
“嗯,是這么個理兒!”
傍晚,蘭大將軍府。
槐公公久未踏足蘭大將軍府,甫一進來,覺得哪哪兒都不一樣了似得。
以前,蘭大將軍府里的仆人們,鼻孔朝著天,見著了他這個長樂大總管,才肯稍微低低頭。
可今日里,一個個的都謹言慎行,就連走路都加著小心,與往常截然不同。
官家把槐公公引到后堂,奉上差點。
蘭無極由內堂出來,形容憔悴,看著老了好幾歲,就連背都佝僂著,沒了往日的雄風。
“槐公公!”
“喲,大將軍,幾日不見,身子可好些了?”
“呵呵,勞煩公公掛懷!”
“今日咱家來啊,是有件天大的喜事要說與大將軍知道。”
蘭無極擠出一絲牽強的笑來,“敢問公公,是何喜事?”
“此事啊,若說起來可是關系蘭小姐終身大事!”槐公公神神秘秘的故意賣關子。蘭無極唉聲嘆氣,連問都沒問多一句。
他尋思著,怕是老祖宗嫌水靈在京都礙眼,沒準兒是尋個世家子弟遠遠嫁出去,也就罷了。
槐公公哪能不知他的心思,笑嘻嘻的說道,“老祖宗想把蘭二小姐許給微生棄做正妃。這可不是天大的喜事嘛!那好歹也是一國的太子妃,日后能夠母儀天下,統領后宮的啊!”
蘭無極聽了立馬精神抖擻,“此事當真?”
“若蘭大將軍不嫌棄,就能當真。蘭大將軍要是覺得委屈了蘭二小姐,那就另議別家!”
“嗐,還什么嫌棄不嫌棄的!”
“既如此,咱家就當大將軍應下了!明兒就回稟老祖宗,快著點把這檔子喜事兒辦了的好!”
“是,是!早辦早好!”
蘭無極自然明白蘭水靈嫁給微生棄意味著什么,但這可能是蘭水靈最好的出路了。起碼日后不用聽那些閑言碎語,也能清凈度日。況且,若微生棄真是當了西辰國君,也圓了蘭水靈的心愿了!
這真是件天大的喜訊了。
早有人把這消息傳到了蘭夫人那兒。蘭夫人聽了連日來壓在心口的大石落了地。
她緊著來到蘭水靈房里。
剛進屋,就見桌上的飯菜都涼透了,卻一口都沒吃。
蘭水靈側身蜷在榻上,臉沖著墻。
蘭夫人坐到邊上,撫摸著蘭水靈瘦骨嶙峋的脊背,心疼不已。
“靈兒快起來吃口飯!瞧你這幾日瘦的,娘看了心疼啊!”
蘭水靈吭都不吭一聲。
“哎,好孩子,快起來吃飯。宮里啊,來消息了!”
蘭水靈一聽說宮里來消息了,騰地翻身坐起,激動一把抓住蘭夫人的手,“怎么說的?是不是皇上宣我進宮?他終究還是喜歡我的,對不對?”
“兒啊,你怎么就跟魔怔了似得,非得進宮不可呢?”
“憑我的姿色,豈能嫁給尋常百姓?就連那些王公貴族女兒也都是瞧不上的。他們沒有一個能配得上女兒的花容月貌,煊赫家世!”
面對蘭水靈的心高氣傲,蘭夫人只能暗自哀嘆。再貌美如花又能如何?被全京都的人看過了的身子,誰愿意娶回去呢?
別說是皇上,就是一般人家也得尋思尋思。
蘭水靈最近變得尤其敏感,她從蘭夫人的眼神就看出她在想些什么。
“娘,那若姑娘也是被人看遍了的。怎的她就能當長樂美人,女兒就得遭人嫌惡?”
“哎,兒啊。你能跟她比嗎?”
“怎么不能,她既沒女兒的美貌,也沒女兒的家世,更沒女兒的蕙質蘭心!”
蘭夫人搖搖頭,這個孩子到底還是太小。
“那若姑娘是槐公公的義女,來歷不明,身世清不清白都不曉得。你是蘭大將軍的嫡女,養在深閨,小心看護。
兒啊,義女跟嫡女,能一樣嗎?
你們倆是不能相提并論,因為她沒有資格跟我的兒相提并論。她是缸瓦,我兒是玉器。
太皇太后抬舉她做個長樂美人,那是因為太皇太后別無選擇。呂纖致是呂丞相的孫女,她不愿選。
岑若雪還不夠分量。
至于那個凌昭云,單憑她那番說話,老祖宗就不能讓她當長樂美人。
老祖宗還能選誰呢?
不就剩了個若姑娘嗎?哪怕被說三道四,也只能選她了!”
聽了母親的分析,蘭水靈默然不語。
“兒啊,出了這檔子事兒,阻了你進宮的路。可未必是件壞事。喏,這不是嘛,宮里來人說,老祖宗想把你許配給微生棄做太子妃!”
一聽說微生棄,蘭水靈還老大的不樂意。
“我才不要做微生棄的太子妃。我聽說微生棄在京都里開了間妓院,整日眠花宿柳,沒個人樣兒,誰要嫁她!”
蘭水靈嘟著嘴,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樣惹得蘭夫人哀嘆一聲。
剛想勸勸,就聽蘭大將軍從門外進來,聲音宏亮的說道,“你還不樂意?嫁給他,日后做西辰的皇后,還委屈你了?”
蘭水靈聽到皇后二字,眼里放光。
“真能當皇后?那微生棄可是個質子,當皇帝,遙遙無期!”她嬌嗔道,態度明顯軟化下來。
“哼,女人家,頭發長見識短!為父已然應下了。就等老祖宗下旨,這事兒就成了。你啊,安安心心等著做你的皇后吧,其余的事,就交給為父來辦!”
“是啊,兒啊,聽你爹的吧!你爹還能害你不成?”
蘭水靈聽爹爹說的擲地有聲,嘴角噙著笑,不再多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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