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答應歐陽宣儼的三天時光從今天正式開始······
被黑夜籠罩的大地迎來了黎明的第一縷陽光,照得花草樹木上的露珠晶瑩剔透的,伴著清晨的絲絲涼風,無憂由歐陽宣儼陪伴著踏上了采藥的山間。一路上兩人都露出了和諧自然的笑容,足矣消除塵世間所有的濁氣。
藥簍由歐陽宣儼背著,無憂負責尋找藥材將其采下并放進歐陽宣儼身后的背簍里,然后兩人并肩繼續(xù)向前行走。
清晨的微風將兩人的衣裙撩動著,相連著卻在下一刻又分開了,衣袂紛飛,遠遠望去,兩道身影都是那么的不俗。
采完藥回來,上午已經(jīng)過了將近一半了,無憂繼續(xù)坐在她的診治臺前為病人治病,而歐陽宣儼則坐在一旁靜靜地注視著她,欣賞著她作為醫(yī)者的迷人的一面。今日,所有前來求診和非求診之人他們的目光皆被一旁或飲茶或看書的歐陽宣儼所吸引,不少人都會悄悄地詢問無憂,這位公子是何人?無憂都會告訴他們,這是她的一個朋友,前來順平游玩的。自家若有待字閨中的女子之父或母都會有意無意地問及歐陽宣儼有無婚配,無憂皆說不知。
閑暇時分,無憂會和歐陽宣儼手談一番,但奈何無憂棋藝著實不高,次次敗北,輸?shù)靡凰俊E既粴W陽宣儼有意想讓,無憂僥幸與之打成平手。
夜幕降臨,無憂帶領歐陽宣儼來到順平的夜市上見識一番,兩人一路走來盡吸路人眼球,但無憂和歐陽宣儼都是視而不見,只管玩自己的。街道兩旁,華燈盡燃,霓火璀璨,光華奪目,人群川流不息,絡繹不絕。
“順平的夜市熱鬧非凡,琳瑯滿目的商品讓人眼花繚亂,所幸你還有機會見識見識。”無憂說道。
“此行不虛,夜市的熱鬧也彰顯著武安的繁榮昌盛,這樣寧靜祥和的盛世對老百姓而言無疑是最好的。”
“我相信你也可以做到,讓你的子民平安幸福。”
“承你吉言!”
無憂和歐陽宣儼邊走邊聊著,融入到了平民之中,此刻他們就是平凡之人。
歐陽宣儼的存在對于沈迪軒而言是一個很大的威脅,所以今天一天他都在他們身后遠遠地跟著,不敢靠近。雖然聽不見他們說著什么,但是看著無憂臉上的笑容,沈迪軒既著迷又妒忌,因為無憂從未在他的面前露出這么燦爛地笑容。
眼看兩人越走越遠了,沈迪軒欲趁機靠上去,免得跟丟了。但是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發(fā)生什么,沈迪軒的路被突然冒出來的江冉瑩擋住了,并被無情地嘲笑了一番。等到奪回視線再望過去的時候,無憂和歐陽宣儼早已無影無蹤,沈迪軒只得作罷。
“江二小姐,你到底想干什么?”沈迪軒氣得不知所措,只有質問眼前這個笑顏得意的攔住他去路的女子。
“哎呀呀,好可惜啊,沈二公子將人跟丟了,”江冉瑩嘲笑道,“看起來那位俊俏的公子跟無憂姑娘倒是挺般配的,而且他們兩人好像挺熟的,相識的時日一定不短。”
“江冉瑩,你到底想說什么?”沈迪軒一副吊兒郎當?shù)哪樱托娜珶o。
“我想說你啊還是死心吧,那個無憂來歷不明,誰知道她是不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因為受不了主母虐待逃出來的小妾或是煙花之地溜出來的一張朱唇萬人嘗,一雙玉臂萬人枕的妓女。你們沈家好歹也是大戶人家,還是皇商,能容得下這樣一個人盡可夫的女子嗎?”
“你給我閉嘴,我不許你侮辱無憂。”聽著聽著,沈迪軒的臉色越來越黑,憤怒到了極點,猶如身處爆發(fā)的邊緣。
“你是無憂什么人,你憑什么不許?”江冉瑩仿佛聽見了什么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譏笑不止。
“我就說了,怎么著?”江冉瑩甚至提高了音量,尖細的聲音中蘊含著撕開夜幕的力量,“她無憂就是一個來歷不明,人盡可夫的賤人,見到男人就想著往上撲,說不定已經(jīng)跟那位俊俏的公子上了床了,不知沈二公子可有嘗過無憂姑娘的味道啊?”
見自己如珠如寶對待的女子被人在大庭廣眾之下隨意用不堪入耳的語言侮辱著,沈迪軒忍無可忍,當即揮掌狠狠給了江冉瑩一個巴掌,這扇巴掌的力道絕非尋常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所能承受住的。只見江冉瑩立即狼狽摔倒在地,當她抬起頭的一霎那,嘴角就已經(jīng)流下了鮮紅的血,江冉瑩站了起來,目光兇狠地看著掌摑她的那個人。
江冉瑩咬牙切齒地說道:“沈迪軒,你竟敢打我,從小到大就沒人敢打我!就是因為我說了無憂幾句嗎?難道我說錯了,她不是來歷不明嗎?”
“我曾說過,只要有我在沒人能欺負無憂。”沈迪軒真切地說道,此情讓人為之動容。
“我也告訴你,只要有我江冉瑩在一天,你跟無憂就別想在一起。”江冉瑩嘶吼著,她不甘愿就這樣輕易地敗在了從未被自己看得起的無憂手上。
沈逸風今晚剛到順平,一進鎮(zhèn)子就看見了眼前這樣荒唐的一幕,真是寧得罪小人勿得罪女子,尤其是驕揚跋扈,蠻橫無理的女子。情不自禁的,沈逸風腦海里忽然浮現(xiàn)安風靜珠的笑臉,并與眼前的女子比較了一番,才發(fā)現(xiàn)原來安風靜珠還是挺可愛的。等到反應過來,沈逸風用力地甩了甩腦袋,想到安風靜珠,驚覺不可思議!
江冉瑩哭著捂著臉頰跑了,沈逸風無奈地搖搖頭,真心覺得這個姑娘腦袋有病得治。圍觀的人群漸漸散去,還有沈迪軒怔在原地,腦海里不斷浮現(xiàn)著無憂今天一整天與那個男子成雙入對,言笑晏晏的模樣,心中一陣酸楚。
沈逸風上前拍了拍沈迪軒的肩膀,鼓舞道:“哥們兒,你剛才做得沒錯,身為男子漢大丈夫就應該隨時挺身而出維護自己心愛的女子。我覺得你剛才出手太輕了,這事要是擱在我的身上非打得她滿地找牙不可。”
話說完了,沈逸風才發(fā)現(xiàn)沈迪軒用一種似乎是看待瘋子的神情看著他,當即自我介紹,證明自己不是瘋子,道:“在下沈逸風,乃是一名游方郎中,初來乍到,還請閣下多多包涵在下的無禮之處。”
沈迪軒兩眼無神,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清楚沈逸風的話,他現(xiàn)在只想將自己灌醉,什么都不想。
“你能陪我喝酒嗎?”
沈逸風沒搞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下意識地“啊”了一聲。
“你能否陪我喝酒?”沈迪軒再次有氣無力地重復了一遍。
“當然可以,不過···得你請客。”沈逸風尷尬而又不失風度地笑笑。
沈迪軒不在乎最后由誰買單,得到了面前這位男子的允許,轉身便向著酒家晃去。
歐陽宣儼將無憂送回醫(yī)館,便自己漫步回了客棧,美好的一天到此結束。但是沈迪軒還在拉著沈逸風喝酒,沈逸風看著早已爛醉如泥的沈迪軒頓時手足無措,本以為能蹭一頓酒喝,卻不成想沈迪軒情傷過重,心結難解,沒一會兒就醉了,口中含糊不清地胡言亂語,但是“無憂”兩個字沈逸風聽得真切。
一時之間就想起了京都的那群情癡,不由得萬分同情。都是癡情之人,困于情,為情所苦。
端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將酒杯重重放于桌上,沈逸風感念于沈迪軒請他喝了一晚上的沒酒,決定將他送回家。
“小二,這哥兒們你認識嗎,知不知道他家在哪里?”
“認識認識,他是我們順平第一富商沈府的二公子,”小二指了一個方向,說道,“一直往前走就能看見沈家大門了。”
扶起醉意昏沉的沈迪軒,沈逸風沿著小二指的方向走去,沈迪軒嘴里還在喊著無憂。寂靜的街道上,一道身影因為另一道踉蹌的身影而踉蹌著,緩緩向前方走去。
沈家人為了感謝沈逸風不辭辛苦地將沈迪軒送了回來,便盛情留下他過府做客。第二天日上三竿,沈迪軒酒意才退得差不多,揉著沉痛的腦袋打開了房門,耀眼的陽光秀得他睜不開眼睛。
沈迪辀走了過來,笑道:“醒了?沈公子估摸得不錯,你果然在此時醒了?”
沈迪軒喝了沈迪辀遞過來的醒酒湯,心中滿心的疑問:“我昨晚是怎么回來的,沈公子又是誰?”
“你還沒想起來呢?”沈迪辀笑道,“你昨晚又將自己灌得爛醉如泥,還拉著沈公子一起喝,就是他將你送回來的。沈公子也是個大夫,他說你會在今日此時醒來,讓我們備好醒酒湯。”
模糊的記憶漸漸變得明朗,沈迪軒說道:“我想起來了,昨晚這位沈公子還安慰我來著。”
“你昨天晚上掌摑江冉瑩的事情已經(jīng)傳遍了大街小巷,想必已是人盡皆知,”沈迪辀笑道,“恭喜你,成功惹怒了江家二小姐。”
“大哥,你怎么還幸災樂禍呢!”
沈迪辀收起笑臉,正經(jīng)地說道:“迪軒,你要是真的喜歡無憂姑娘,就趁早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不要想著來日方長,人生的不定之數(shù)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來臨,到時候只會讓你后悔不已。”
“多謝大哥,我知道了!”
沈迪辀覺得自己只能言盡于此,剩下的只能靠沈迪軒自己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勵吧!
三天的時光仿佛嗖的一下飛過去了,歐陽宣儼意猶未盡,縱有萬般不舍也得離開了。無憂將他送到了順平鎮(zhèn)的最外面,與之話別。
“沁兒,謝謝你給了我三天難忘的幸福時光,”歐陽宣儼微笑道,“今日一別,恐怕今生無緣再見了吧。”
“聚散離合本是尋常,人與人在相聚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分離,不過早晚罷了,能做的只有做好面對離別的準備,避免不必要的傷感。”
“你說的我又何嘗不明白呢?但是現(xiàn)實較之于理想是殘酷地,誰又能真正淡然地面對離別?沁兒,我是真的不想離開你!”
“洛灃,或許分離就是你我之間的宿命,順其自然吧!”
“順其自然,”歐陽宣儼說道,“我給你準備了一件禮物,相信很快你就會知道是什么。”
“多謝!”無憂說道,“天色不早了,你該上路了!洛灃,我們今生不要再相見了,后會無期!”
在歐陽宣儼不舍的眼神中,無憂還是決然轉過身,可是她剛向前垮了一步就被人從身后緊緊抱住,想也知道是誰了。永別之際,無憂沒有掙扎。
歐陽宣儼在她的身后落下了滾燙的淚水,說道:“待會兒一直往前走千萬不要轉身,我怕你一轉身我就真的舍不得了。沁兒···我愛你,我是真的愛你!”當舍就舍,再糾纏下去也是枉然,歐陽宣儼用盡全力放開了無憂,任由她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視野之中。
曉宇提醒道:“公子,王姑娘已經(jīng)走遠了。”
“走吧!”歐陽宣儼留戀地深望了無憂離去的方向,然后毅然轉身上馬,頭也不回地飛奔而去。
歐陽宣儼讓無憂不要回頭,所以他也沒有看見無憂為他留下的兩行清淚。歐陽宣儼不知道無憂所說的永別其實包含了另外一層含義。
一回到無憂醫(yī)館,就看見沈迪軒已經(jīng)在此等候了,無憂看到了他的神情之中的疲累。無憂不禁自問,是因為她嗎?
“你什么時候來的?”
“來了有一會兒了,見你不在就像等著你,果然等到你了。”沈迪軒今日略顯深沉,所說之言仿佛想起了弦外之音。
“無憂醫(yī)館在這里,我就會在這里。”無憂避開了弦外之音。
“今日怎么不見你的那位朋友?”
“他已經(jīng)離開了,我剛送他離開。”
聽到那人離開的消息,沈迪軒心中總算松了口氣,但是還有一個石頭沒有放下,那就是···
“無憂···他是不是就是讓你放在心上之人?”沈迪軒心懷忐忑,關于這個問題他一直沒有勇氣問出,就算此時問了出來,也顯得底氣不足。
“我有我自己想要過的生活,所以這個答案并不重要。”
“什么樣的生活才是你想要的?”
“現(xiàn)在的生活就是我想要的。”
“難道你從未想過找尋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寧愿永遠形單影只?”
“如果我有朋友,那就談不上形單影只。”
“朋友?”沈迪軒呢喃著。其實無憂已經(jīng)明了了自己對她的心意,只是一直都不挑破而已,早已在無形中拒絕了自己的愛。
無憂只是不忍心傷害沈迪軒罷了。從前的沈迪軒從不知道什么是愛情,就算見證了沈迪辀和江柔煙的愛情,他還是不明白也沒有任何感覺,直到無憂出現(xiàn)了他才明白,原來愛是要自己體會才能懂。或許是對他的懲罰吧,懲罰他以前的花心,萬花叢中過,不過是游戲人間。所以才會有這段一廂情愿的感情,深深地撕扯著他的心,痛徹心扉。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沈迪軒現(xiàn)在真的很想痛哭一場,想必他已經(jīng)走到了傷心處了,又豈能在無憂面前哭呢!
“既然你回來了,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再來找你。”沈迪軒強忍著淚意與無憂告別,然后倉皇離去。
無憂望著沈迪軒的背影,心中默默道歉:對不起,我本無意傷害你,卻沒想到仍然傷你至深。其實我今生傷害的又何止你一個?你們都愛上了不該愛的人!我已時日無多,希望隨著我的離去,你們都能忘了我,找到屬于你們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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