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聲震天而吼者,乃一年輕漢子,生得斜眉虎目,鷹鼻闊嘴,腰粗腿圓,便是念幾松心腹線熱,此人武功平平,卻有一副聲如雷鳴的大嗓門,常能震天一聲吼嚇得人屁滾尿流。
不過,在韋義策眼中,便是一坨嘩啦啦的渣。
韋義策左臂摟著末羯,右手劍指線熱,冷叱道:“混賬東西,小女王在此,還不速速下跪?”
“我呸!”線熱朝地吐了口唾沫,指著韋義策懷中的末羯,罵道:“這個賤人,胳膊外拐,通敵賣國,配做小女王么?”
“嗯?”韋義策目光一寒,充滿殺意的眼眸射出兩道凌厲的光芒,直射得線熱心中一滯,嚇得連連后退,嘭地一聲撞在身后一根營柱上,狼狽不堪,眾將領中有人發出咦的一聲,個個面露鄙夷之色。
線熱氣急敗壞地抽出戰刀,指使左右親兵道:“別怕他,周圍全是我們的人,他插翅難逃,殺了他們,重重有賞!”
“你們敢造反嗎?”
韋義策暴喝一聲,一腳踏上昏迷中的念幾松,手中長劍抵其咽喉,“誰敢動,我就殺了他!”
暴喝聲震得線熱和左右親兵個個發怵,竟無人敢上前一步。
韋義策心中冷笑,線熱和他的親兵不過虛張聲勢罷了,并非憂心于他們的主子念幾松的安危,對這些鼠輩,韋義策根本就沒放在眼里。
而周圍一眾將領則不一樣,是韋義策最為忌憚的一群人,這些將領常年南征北戰,驍勇善戰,將小女王末羯從他們的包圍之中救出去是十分困難的。
不過,當韋義策劍抵念幾松咽喉之時,眾將領目光中所綻放的異彩,讓韋義策心中一動。
這些將領并非個個忠于念幾松,甚至有的對其恨之入骨,但老奸巨猾的念幾松在出征前必然已經挾制了他們的家人,使其處處受制。
要煽動他們倒戈絕無可能,但若讓他們保持中立的話就另當別論了。
想及此處,韋義策目光掃過眾人,冷冷而道:“一群忘恩負義的東西!難道你們忘了小女王為我們所做的一切嗎?”
“三年前,象雄大軍兵臨宇那堡寨,是誰只身前往敵軍大營,說服李迷夏撤軍,解我蘇毗亡國之危?”
“兩年前,黨項大軍侵略我那曲草原,又是誰親帥大軍活捉拓跋木彌趕走敵人?”
“一年前,我國南部發生嚴重瘟疫,又是誰奔走列國,請來各國醫生救我受難同胞?”
“是念幾松嗎?是你線熱嗎?是你?是你?還是你?”
“都不是,而是小女王末羯,沒有她,你們早已死在象雄大軍的鐵蹄之下,沒有她,你們早已渾身潰爛被遺棄山溝遭火焚尸尸骨無存,沒有她,你們還能吃香喝辣有命在此嘰嘰歪歪?”
“這…!”眾將領面面相覷,人人臉上現出愧疚的神色,有人甚至輕嘆連連。
如此,已經足夠。
韋義策說罷,手中長劍一抖,目光一寒,一步一步朝線熱逼了過去。
線熱看著兇神惡煞的韋義策逼視著自己,嚇得魂飛魄散,慌忙指令左右親兵,“快,快,攔住他,攔住他!”
卻無人敢動。
蘇毗第一劍士,那不只是傳說,僅那渾身透射而出的濃濃殺氣,便能迫得人渾身發軟,搖搖欲墜。
那些親兵們大氣不敢出,似乎已經被抽空了魂魄一般,個個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線熱見勢不妙,轉身欲逃。
韋義策那肯放過,手中長劍飛出,咻地一聲,穿過線熱后心,將那渾圓的軀體生生釘在營柱上。
那線熱侯中咕噥咕噥數下,脖子一歪,一命嗚呼。
那些親兵猛然嚇醒,紛紛外逃,被出口處一將領堵住,給一刀一個,殺了個精光。
韋義策細看那將領,識得是救了自己一命的農準保,心中大喜,便迎了上去。
那農準保朝義策懷中末羯跪地而拜:“小女王,微臣救駕來遲,罪該萬死!”
“小女王,微臣罪該萬死!”
帳中將領齊刷刷而跪,有人甚至嗚咽連連。
太好了!
韋義策心中感嘆,好個農準保,來得真是時候。
農準保起身對韋義策道:“韋大人,請跟我來!”
韋義策指了指地上的念幾松,淡淡而道:“殺嗎?”
農準保搖了搖頭,掀帳而出。
韋義策嘆了口氣,一手扯下一塊簾布,將末羯一卷,背在自己背上,布角牢牢扎在腰間,回頭朝眾將拱手道:“諸位的難處,在下早已明了,感謝各位不殺之恩,告辭!”
說罷便隨農準保而去。
有農準保指引,韋義策順利逃出大營,往深山逃去。
一路疾行,韋義策感覺背心愈發滾燙,大感不妙,便急急找了個靠水的山洞,將末羯放了下來。
見末羯眉目緊閉,牙關緊咬,嘴角滲出血來,韋義策知末羯并未昏迷,而是一直在咬牙克制。
為末羯把脈后,韋義策大吃一驚。
糟了!
淫毒肆虐,若不宣泄,必將欲火焚身而死。
看著渾身汗淋肌膚酡紅體溫不斷升高熱得燙手的末羯。
一向沉著冷靜的韋義策慌了手腳。
啊!
怎么辦?
小女王絕不能死!
決不能死!
可是,可是!
我是屬于木茹的,
不…!
……
念幾松大營外。
傳來密集的蹄聲,密集如萬馬奔騰,由遠及近,如驚濤拍岸,雷鳴萬里。
大地開始劇烈顫抖,震得營內萬馬驚嘶。
念幾松定了定身形,緩緩地爬起身來,摸著劇痛的嘴,難以置信地望著營外奔騰而來的黑壓壓一片,仿佛即將席卷而來的洪流,從山谷高處朝此直沖而來。
“什么東西?”
“敵人騎兵嗎?”
“不像騎兵!”
“那是什么?”
身旁的親衛大驚失色,僵立原地。
“快跑!”
念幾松看清時,大叫一聲,抱頭鼠竄而去。
當那滾滾黑流一剎那臨近時,那親衛終于看清了。
“啊!牦牛群!”
話音剛落,便被滾滾牦牛群踐踏而下。
鋪天蓋地的的野牦牛群直沖而下,猶如一只利箭,將念幾松大營,撕開一個巨大的豁口,然后無限延伸。
在那利箭的尖端,一妙齡少女縱牛疾馳,手中皮鞭揮舞,高聲呼喊:“小竹竿…!”
身后是黑蛋子和白狗腿王,以及無數的野牦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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