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郡主抿嘴笑道:“裴將軍少年英杰,怎地如此肉厚皮薄?若遇心儀女子,豈不是要生生錯過,遺恨終生了!”
末羯聞言噗嗤一聲,笑道:“肉厚皮薄,那不是中原的餃子么?蕭郡主如此形容裴將軍,讓人忍不了想要吃上一口,那裴將軍的兄弟裴元福,生得圓溜溜兒,好似大大一粒湯圓,要不一并下了鍋,湯圓餃子一鍋端。”
“啪!”蕭郡主嬌笑一聲,拍了末羯一記,“想得美,做人不可太貪婪,小心噎死你!”
“若加上兩饃饃頭,豈不更妙?”末羯雙手往蕭郡主胸上一抓,蕭郡主躲閃不及,被抓了個實。
“哎呀!”蕭郡主尖叫一聲,羞得一臉緋紅,卻也不甘示弱,雙手往末羯腰間一掐,“再煎上兩塊肉餅打牙祭,不是更好?”
二女你一言我一語,手腳并用,逗得彼此花枝亂顫,失了淑女分寸。
二女瘋里來癲里去,將裴元紹晾至一邊。
裴元紹卻滿心歡喜,視線不離末羯。
裴元紹心中感嘆,好個性情女子,不矯情,不造作,渾然天成,既有英明神武大家風范,又有小家碧玉朗朗柔情,真個萬中無一絕世美人,若錯過,只怕要終生遺恨了。
“君無戲言!”裴元紹就地一跪,高聲朗道:“小女王殿下,末將愿為鍋中餃,若殿下喜歡,便可取去,末將愿生生世世服侍殿下!”
“啊!”末羯驚得一呆,怔怔不語。
那蕭郡主也是吃驚不小,蘇毗女國婚俗一妻多夫,即便末羯答應了裴元紹,也不可能只事他一人,以小女王末羯的威望和功績,遲早問鼎蘇毗大女王之位,到時必將后宮美男三千,裴元紹頂多當個女王正夫,相當于隋國的皇后,漢人婚俗觀念根深蒂固,怎能容忍無數男人與自己分享心愛的女人。
蕭郡主深知這一點,故而,當裴元紹要自己做媒向末羯求親時,只當是一句戲言罷了,便沒放心上,哪知那裴元紹居然來真的,看他那一副誠懇的模樣,想必是深思熟慮之后的肺腑之言。
此理,末羯自然十分明了,若裴元紹非漢人,末羯斷無拒絕之理,如此才貌雙全蓋世好男兒,理當滿心歡喜,想必那裴元紹一時沖動失了理智。
末羯沉吟半響,搖頭道:“承蒙裴將軍抬愛,末羯不勝歡喜,只是你我兩地婚俗殊途迥異,若一時沖動而妄定婚配,只怕會誤了將軍,末羯乃蘇毗一介女子,雖為小女王,卻也不敢自稱為君王,哪有君無戲言一說?望裴將軍收回適才之言,勿要曲尊了自己才是。”
“小女王殿下,蘇毗國婚俗末將早已知曉,適才所言乃經深思熟慮發自肺腑,若殿下不允婚事,末將也愿終生追隨殿下。”
“裴將軍此言差矣,將軍身為隋國使團護衛將軍,本應待聯盟大賽之后護送蕭郡主返回貴國才是,怎可舍郡主棄國家于不顧?將軍理應深知國家大義,如此莽撞,糾結于兒女之情,豈是大丈夫所為?”
“啟稟小女王殿下,我們之所以來康國,其實是…!”
“大膽!”蕭郡主一聲叱喝將裴元紹生生打斷,“裴將軍,小女王拒意明了,莫非你要逼迫不成?還不快快退下!”
“這…!”裴元紹僵了一下,見蕭郡主使著眼色,只好悻悻起身拱手一揖,“末將告退!”
裴元紹依戀地看了末羯一眼,便低頭離去。
末羯望著裴元紹的背影,若有所失,轉頭問蕭郡主:“蕭姐姐來康國另有目的,莫非有難言之隱?”
“這個啊!其實沒什么啦!”蕭郡主搖了搖手,眼中掠過一絲慌亂。
末羯看在眼里,卻也不便追問,便掃視全場,發現某處角落一個孤零零的單薄影子時不時抬頭朝這邊張望。
末羯雙眼一亮,便起身走了過去。
娘增古坐在廣場某處角落,時不時偷偷地朝末羯那瞄去。
因昨夜之事,娘增古忐忑不安,要不是韋義策強行將他扯來,他是萬萬不敢來參加宴會的,只躲起來偷看那小女王末羯,不知道小女王會不會責罰自己。
娘增古見小女王朝自己走來,心兒撲通撲通跳,想逃卻又不敢,大氣不敢出,渾身哆哆嗦嗦。
末羯見他誠惶誠恐的模樣,覺得好玩,便想捉弄他一下,遂嬌喝一聲:“大膽奴才,你可知罪?”
娘增古嚇得渾身一抖,撲通一聲跪伏在地,連連磕頭,“奴才知罪,奴才知罪!”
“罪在何處?”
“這…!”娘增古額頭直冒汗,舌根發直,結結巴巴,“奴才…奴才不該…不該偷看…偷看小女王!奴才…奴才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還有呢?”
“還有…還有…!”娘增古抹了一把冷汗,嚇得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哼,的確該死!我要重重懲罰你,從現在開始,第一,不許動不動就下跪;第二,不許在我面前自稱奴才,要稱我,懂不?好了,起來吧!”
娘增古聞言大感詫異,這哪是懲罰呀?有這么懲罰人的麼?
見娘增古仍跪著,末羯心中不忍,語氣一緩,柔聲道:“在我眼中,你并非奴隸,而是我末羯的朋友。”
娘增古怔在原地,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雙眼睜得老大。
末羯又道:“我要你參加兩日后舉行的聯盟大賽,若奪得一項冠軍,便不責罰于你,還另有獎賞,起來吧!”
“是…是!”娘增古大喜,連連磕頭,便爬將起來。
末羯愛憐地摸了摸娘增古的臉蛋,心中感概,娘增古是馴獸師,其訓練出來的戰獒戰力驚人,與韋義策一樣,都是國家不可多得的人才,而如此人才,卻淪為奴隸,真不知大女王赤邦蘇是怎么想的,若有機會,便說服大女王解除其奴隸身份,讓其大展拳腳,與韋義策一道,為國家建立一支光軍。
又想到念幾松攻打康國失敗,無端損耗國家戰力,末羯搖頭嘆息,哀嘆連連。
娘增古見小女王愁眉不展,以為她仍在生自己的氣,便小聲道:“小女王別生氣好不好?奴才…我…我再也不敢了!”
“不,我沒怪你,如果有下一次,你別逃掉才好!”末羯意味深長地凝視了娘增古片刻,便飄然離去。
“小女王…!”娘增古木訥地喃喃自語,不停地回味著小女王最后那句“別逃掉才好”,搔了搔頭,恁是沒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