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千夜見她來真格的,怕自己在屬下面前的一世英明掃地,開口做著最后的努力,“季姑娘,在下哪里說錯了?為什么他能叫,我就不能叫,冰雪平原上,在下可是做了姑娘的肉墊,你不會這么無情吧?”
額上蹦出N個‘十’字,季諾伊恨不得堵上他的嘴,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他這下把自己不想告訴小冀的事,全說了出來,可以想見,接下來自己的日子不會太好過了,露出一個沒有溫度的假笑,“黑光,你還在等什么,還不快點把他扔出去,免得他影響環境。”說著,沖他一揮手,“BYE—BYE!”
黑光一聽,虎尾一擺,四爪輕跺,身子騰空而起,向大門掠去。
“天呀,你居然會飛?你怎么做到的?”南宮千夜忘記了自己接下來將會遇到的慘狀,望著腳下,眼里閃著可疑的亮光。
黑光腳下一趔趄,差點跌了下去,惡狠狠的瞪了一眼,聒嗓的男人,加快了飛行速度,來到了圍墻邊,虎嘴輕咧,頭一甩,南宮千夜就以一個非常完美的弧度,越過了圍墻,飛到了大街上,不,確切的說,是臉朝下,趴在了大街上。
“喂,解開我的穴道。”南宮千夜的聲音從空中傳來,黑光理都沒理他,尾巴一甩回去向主人復命去了。
“撲通”一聲,南宮千夜臉部著地,摔了一個狗啃泥,他的身體不能動,只得趴在地上,鼻子好痛,呀,出血了,真是最毒婦人心,好歹自己也是美男,她也未免太不給面子了。
街上的行人見到這一幕后,紛紛圍了上來,對他指指點點,“這人怎么了?”
“他不會是死了吧?”“他肯定是得罪了什么人,才會被扔出來。”“……”
南宮千夜暗恨在心,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這下總算明白被人當猴子的感受了,傳音給暗處的魅影,“魅影,還不給爺滾出來,你看夠了沒有?”
藏身在暗處的魅影收到他的傳音后,頭皮發麻,他絕不承認自己對那位季姑娘佩服的五體投地,看自己主子的熱鬧,看得非常開心。
無聲的嘆了一口氣,提氣上前,將自家的主子從地上提起來,飛身向茶樓掠去。
街上的人只覺一陣風從面前掠過過,地上就沒了人影,原地只留下了一小灘血,見沒熱鬧看了,人群四下散開,各干各事去了。
這邊,季諾伊猶如身墜冰窟,寒氣入體,她臉上堆笑,看向自從自己給他解開定身咒后,就一直不理自己的宇文冀,“小冀,我真的不是故意忘記的,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理也沒理她,宇文冀的眼光掠過她頭頂,語氣冰冷的對站在面前攔住自己去路的少女命令道:“麻煩讓開。”
“小冀,你到底在氣什么?我承認是我不對,不該瞞著你,可是小六他…”她深刻的檢討著自己,可是還沒等她說完,面前的男子,伸手把她推到一邊,越過她向外走去。
“小冀…”她對眼前的狀況完全無力了,喚著他的名字。
宇文冀聽到后,眼底閃過不忍,可是耳邊又響起了南宮千夜的話,“…他叫你‘小伊,’他還握你的手了…我可是跟小伊經歷了同生活共死…”心頭那一絲不忍又讓他壓了下去,頭也不回的離去。
望著他決絕的背影,季諾伊抬手輕拍自己的額頭,眼底盡是無奈,知道自己這次是真的傷到小冀了,不想告訴他,就是怕他吃醋,可是現在他還是知道了,他就不能對自己多點信任嗎?自己跟小六只是單純的朋友關系,要是有什么曖昧的話,也不會是現在這種狀況了。
這一刻,她心頭生出濃濃的無力感,對這份感情產生了質疑,小冀真的是自己另一半嗎?他的不信任也傷到了她。
接下來的幾天里,季諾伊一直沒有露面,也沒有去找宇文冀,只因她不知面對他時該說什么,怕自己越說越錯,既然如此,趁這個機會彼此之間,冷靜一下也好,好好想想未來的路該怎么走。
她不知道的是,宇文冀每天都在翹首期盼她的到來,他知道自己的遷怒毫無道理,自己只是在氣為什么她在遇到危險時,沒能陪在她的身邊,他嫉妒,吃醋,更氣她總是想走就走,全然不顧他的想法,他越來越懷疑自己在她心底有沒有地位,她的耀眼,她的特別,現在已經不是自己一個人的專屬了,她為自己招來了太多的情敵,這些外在,內在雙重的因素,點燃了他心底的不安。
他沒有察覺到的是,自己在感情里,只想到了自己的付出,卻忽略了她也在付出,忽略了情人之間最重要的是,信任,自己對她沒有付出全心的信任,如果他能多信任她一點,就不會差點徹底失去她。
他等不到她的人,也見不到她,只能在思念和懊悔中苦苦煎熬,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這一躊躇,得到的是她的不告而別。
本想趁機修煉的,她卻靜不下心來,她和他的感情已經走到了一個死胡同,她不想前進,他也不愿靠近,他和她隔著無形的高墻互望,這樣的感情不是她要的,這場跨時空的‘姐弟戀’里,她永遠是容忍,讓步,包容的那方,他克服不了內心的不安,對她無法給予她想要的信任,長久下來,問題出現了,南宮千夜的那些話,只是讓本就潛藏的危機,浮到了明面上。
她真的身心俱疲了,也許拉開和他之間的距離,能看清更多的事,想到這里,她眼里閃著熠熠的光芒,決定離開這里,離開他,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緒,只要不呆在這里,在哪里都好。
夜晚,她先是潛入了元元的房間,把這個這段日子里玩瘋了的小屁孩從被窩里揪了出來,不顧他的抗議,拎著他又進了御辰的房間。
御辰看著眼前不住拉扯的兩人,心頭生出不好的預感,“小諾,你要離開嗎?”
“嗯,你們是跟我走,還是跟他在一起?”她痛快的承認了自己的打算。
“小諾,我知道你跟他鬧別扭了,有什么誤會說開了不就好了,你這一走,那他怎么辦?”御辰指出問題的癥結,想讓她回心轉意。
“辰,你說的我都知道,可是我們之間最大的問題在哪兒,你知道嗎?就是他根本不信任我!我不能跟他以外的男子說話,也不能表現出言語上的親昵,我是個自由的個體,如果這份感情已經成了桎梏我腳步的繩索,那么我放棄。”她從回來后,就一直在想,在反思,可是她就算有錯,也不是大錯,歸根結底,問題不在自己的身上。
御辰包容的看著慷慨陳詞,情緒有些失控的少女,捕捉到她臉上的掩不住的疲憊,以及眼底的脆弱,什么勸慰的話都卡在了喉間,放下手中的書,走到她面前,長臂一伸,把她摟在懷里,輕拍著她的背,“一切都會好的,都會好起來的。”
臉埋在他的胸膛,耳邊傳來他的心跳聲,嗅著淡雅的竹香,他的手在她背上輕輕拍拂著,她躁動的心瞬間恢復了平靜。
小諾,你可知道愛本身就是一種無形的牽絆,它牽住你的心,讓你的心只為那個人跳動,它主宰你的眼,讓你雙眼只想望著那個人,不想稍離片刻,它綁住你的手,讓你的雙手只想觸摸那個人,它指揮著你的腿,讓你站在那個人轉身就能看到的位置,不愿意離開。
元元一臉迷惘,不明所以,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拉住御辰的衣角,“辰哥哥,你要跟姐姐去哪兒?我也要去。”
御辰望著他,騰出一只手,摸著他的頭頂,安撫道:“肯定少不了你的。”
是夜,三道黑影,不,確切的說,應該是四道,最后一道人影是跟在前面三人身后的,幾人掠過了圍墻,借著夜色的掩護,消失在夜幕下。
幾房之隔的書房里,正在看書的宇文冀,不知為什么總是靜不下心來,心神不寧,書上的字再也進不了自己的眼,似乎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正在發生,對他最重要的東西在遠離自己,脫離自己的掌控,輕笑搖頭,是自己想多了吧,甩開這莫名思緒,定下心神將注意力轉回到手中的書卷上。
“叩,叩…”敲門聲響起,影一的聲音緊跟著響起,“主子。”
“進來。”宇文冀輕應,讓他進來。
影一進來后,眼底閃過為難,臉上帶著忐忑,抱拳,“主子,季姑娘,國師,元元,還有影六,四人離開了,要不要追他們回來?”
“啪,”手上的書跌落在桌面上,眼里是滿滿的難以置信,站起身來,“你說什么?再說一遍!”一定是自己聽錯了,她說過不會拋下自己的,一定是影一搞錯了,他心存僥幸,試圖說服自己。
“稟主子,季姑娘帶著國師他們走了,離開了。”影一把話精簡了,如實回報。
耳邊回響著他篤定無比的聲音,宇文冀心里的僥幸被無情的打碎了,身上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退后,癱坐回椅子里,鳳眸半垂,低聲輕喃:“騙子,大騙子,她說過不會再拋下我的,可是我聽到了什么…呵…她還是走了,走了,她的心里根本沒我,根本不會在意我的感受,走吧,走了也好,我不想再老是等待,日夜生活在會隨時失去她的惶恐里,最后,我還是一個人,呵呵……”他自嘲一笑,話語里含著濃濃的悲慟,眼淚順著眼角滑落。
此時的宇文冀不再是那個掌控著玄冰國經濟命脈的人,只是一個為情所困的脆弱的男人,黑色的燈影照在他妖嬈的臉上,映襯著他內心的脆弱。
見狀,影一的心瞬間被揪住了,此刻所有的安慰都是蒼白無力的,想到這兒,他默然無聲的退出門外,把空間留給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