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辰一直守在殿外,等待著,終于在月到正中時,他等的人,從里面走了出來,迎上前去,“小諾,你出來了。”
“嗯。”季諾伊有氣無力的點了點頭,“辰,我累了,你背我回去,好不好?”說著,她眼含期許的望著他。
她是真的累了,心很累,不知為什么問完話后,她的心充滿了無力,她不知自己是為這個時空的女子感到悲哀,還是別的什么,總之心頭五味陳雜,她從沒有像這一刻這樣,亟需一個依靠。
小諾,她遇到什么事了?他壓下心底的疑問,什么話也沒說,沖她溫和地笑了笑,痛快的轉過身,背對著她蹲下,“上來吧。”
爬上他的背,伸臂摟住他的脖子,臉貼在他的后背,他的身材很結實,沒有想像中的瘦弱,一點也不咯人,他身上淡雅的竹香,縈繞著她,他走動的步伐也不算太快,讓她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眼皮向下耷拉,最終闔在了一起。
聽著背上的少女,傳來均勻的呼吸,御辰寵溺的笑了,這笑像是春水映梨花一般,讓人心底不由自主的感到了溫暖。
月光灑在二人身上,為他們披上了一層朦朧的銀紗,地面上兩人交織在一起的影子,將這溫馨的一刻永遠的定格在了御辰的心里。
翌日,季諾伊睜開了雙眼,從睡夢中醒了過來,打量著四周,這里是自己暫住的房間,有些回不過神來,她記得自己讓御辰背著她,后來,后來自己好像睡著了,這么說來,是御辰把自己背回來的了,啊,不會吧,她懊惱無比,無聲哀號。
“叩,叩…”敲門聲響起,御辰溫潤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小諾,你醒了嗎?玄冰皇召見我們。”
驀地回過神來,她揚聲應道:“辰,我醒了,馬上就來。”說著,她匆匆下床,換了一身衣服,快速的洗漱起來。
半晌,門開了,季諾伊從里面走了出來,一眼就望見了那個白衣銀發的男子,心底生出滿滿的感動,感謝有他在自己情緒最低落時陪著自己,感謝他一直默默的陪著她,縱容著她,不離不棄。
露出一個最燦爛的笑,“辰,走吧。”
依舊是那張假面,依舊是那輛馬車,季諾伊和御辰二人謝絕了北暝軒對他們救活自已愛妃所有的賞賜,他不知道的是,藍可月只是暫時的蘇醒,等到兩個月過后,她就會再次陷入沉睡,再也醒不過來,可以說,這是一種回光返照,而那時,如果不出意外,他們早就不在玄冰國了,北暝軒就是想遷怒,也無可奈何了。
百般推辭之下,最終北暝軒還是決定讓北璃塵把他們送回住處。
很快,馬車就停了下來,季諾伊先一步下了馬車,直接無視了北璃塵,御辰出于客套,拱手跟北璃塵告別,“太子,后會有期。”說完,他也下去了。
北璃塵望著晃動的車簾,眼底閃過不甘,為什么,為什么那個妖婦,命這么大,居然又活了過來,她為什么不去死?父皇眼里只有那個妖婦,對眼下的危機視而不見,他該怎么辦?怎樣才能讓藍公子回心轉意,不要斷了玄冰國的命脈。
季諾伊伸手扣動門環,“叩,叩…”
“來了。”門內傳來守門人的聲音,話音剛落,大門就被打開了,守門的男子見到門外的少女后,眼里閃著激動的亮光,側身讓她和御辰進內,剛走了沒幾步,就聽見守門人朝里面大聲喊道:“季姑娘回來了!”
走在前面的季諾伊和御辰聽見這喊聲,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這是在唱哪出?還是自己不在的時候又發生什么事了?
話音未落,只見從宅子里的各處‘嗖,嗖’的冒出了幾個人影飛縱到大廳,將季諾伊和御辰團團圍住,每一個人眼里都是滿滿的激動,其中一個披頭散發,臉上黑青交加,傷痕累累,衣服也成了霉干菜,散發出異味的男子最為夸張,眼里露出像餓狼見了鮮肉的狼光。
眼里閃著熱淚,“季姑娘,你終于回來了,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就成了靈牌上的名字了。”他夸張的開始抹淚了。
季諾伊忽略眼前的這個詭異的男子,環視眾影衛,挑眉,“誰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眾人互看一眼,交換了一個目光,不約而同的退后一大步,指著那個乞丐似的人,“這事還是開陽自己說比較好。”
一臉難以置信,季諾伊驚呼出聲:“他是文開陽?這算什么,最新造型嗎?”
“咳,咳…”眾影衛一聽,想笑又不敢笑,只得用咳嗽聲來掩飾即將出口的笑意了。
守門的男子上前一步,對自家的主子給予同情的一瞥,重重點頭,“他是,主子他是因為…”
話還沒說完,就被聞聲趕來的影一打斷了,“夫人,你回來了,主子在練功房,會…等你。”本來他想說主子在會客,可一想到那場面,他臨時改了口,決定讓她阻止兩個打得不可開交的男人。
“影一,開陽他怎么了?”聽見他的稱呼,她在心里猛翻白眼,自己不過才離開幾天,有必要把自己的身份落到實處嗎,對他的稱呼直接略過,沒有捕捉到他話里的深意,詢問著關于文開陽的事。
為難的看了哭天抹淚的文開陽一眼,“夫人,你這次去皇宮,沒給主子打招呼,主子很生氣,遷怒開陽,怪他沒有攔住你,沒有及時上報,為了懲罰他的失職,每天,主子都會把他叫到練功房,單獨培訓。”他特意在最后四個字上頓了一頓,點到即止,文開陽的慘狀,豈止是一個慘字能形容的了的,開陽完全成了主子的沙包,單方面的被虐,他站在門外,聽見里面的動靜,也由不得頭皮發麻。
哦,原來如此,季諾伊同情的望了文開陽一眼,從納戒里掏出一瓶丹藥,扔給他,“開陽,接著。”
文開陽下意識的伸手接住,眼里帶著愕然,“季姑娘,這是給我的?那個…請問這個有什么功效?”
“活血,化淤,提升武功。”說著,她越過大廳的幾人,向后院走去。
影一拍了拍文開陽的肩,眼含羨慕,“開陽,這下你走運了,夫人的藥,可不是誰都能得到的。”這一刻,他真想跟他換一換,提升功力的藥,他也好想要呀。
按照影一所說的,季諾伊一路找到了練功房,心里卻在訝異,什么時候小冀這么用功了,這可是好事,站在房門外,聽見里面傳來的打斗聲,等等,這不是一個人可以發出的聲音,里面還有誰在?抱著疑問,她伸手推開了練功房半掩的門扉。
里面的是兩個人,一個是小冀,另一個是南宮千夜,他們正斗得正酣,你來我往,兩人赤手相搏,沒有用任何武器,可是光是兩人身上的外露的罡氣,就讓本來整潔的房內一片狼藉,面目全非了,可見二人已經打了一會兒了,兩人的功力不相上下,照目前的情形來看,小冀占了上風,主動攻擊,南宮千夜被動抵擋,站在門口,她決定冷眼旁觀,看這兩人能打到什么時候。
半個時辰過去了…
一個時辰過去了…
季諾伊站累了,直接召喚黑光出來,半靠在黑光身上,看著里面二人的打斗,不雅的打了一個呵欠,見他們沒有絲毫要停手的意思,決定阻止室內兩個明顯精力旺勝的男人,手指輕彈兩下,兩道定身咒從指尖飛出,撲向打斗中的兩人。
正在打斗中的宇文冀和南宮千夜保持著招式,猶如失去動力的機器人一樣,定在了當場,宇文冀的拳頭停在南宮千夜的鼻尖處,南宮千夜的手掌停在宇文冀的肩窩處,見二人住手,她滿意的點點頭,從黑光身上跳了下來,抬腳向二人走去。
掃了一眼南宮千夜,再看向宇文冀,笑得萬分和藹,“誰能告訴我,這里發生了什么事?”
宇文冀眼含冷光,瞪向南宮千夜,“你問他!”說著,看也不看她。
沒有理會他,依言轉向南宮千夜,嘴角輕勾,“說吧,你干了什么好事?”這種時候,當然炮口要一致對外了。
南宮千夜露出一個魅惑的笑,“我什么也沒說,我只是來拜訪跟我的救命恩人,然后…”說著,他想要聳肩,卻發現自己做不到,脖子以下的身體都動不了,沖著眼前的少女,擠出討好的笑,“小伊,你能不能高抬貴手,解了我的穴道。”他以為自己被點了穴。
“等一下,”聽到他的稱呼,她抬手制止,“我跟你不熟,交淺言深,這個稱呼麻煩你從腦海里剔除掉,要是你敢再叫一聲,我就直接毒啞你。”說著,她掏出一瓶藥,在他眼前晃動著,威脅之意溢于言表。
南宮千夜臉露驚駭,可眼底卻不是這么回事,清了清嗓,“那個,我明明聽見你讓那天跟你一起的男人叫你‘小伊’的,我這么叫有什么不對?你還教他,你們那里握手的禮儀了。”憤憤不平的點出自己親眼所見的事實,據理以爭。
這個多事的家伙,說這事干什么,從他話一出口,她不用回頭,也知道身后的那個男人臉色有多難看了,更別提他現在周身散發的可以凍死人的冷氣了。
不想再跟這種腦殘的人說下去了,她輕喚:“黑光,把他扔到大門外,傳我的話,以后這個人列入謝絕往來戶。”
黑光聽命上前,叼住南宮千夜的腰帶,拖著他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