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厈城外,有一處連綿不絕地山脈,此處物產(chǎn)貧瘠,少有人類踏足的痕跡。
山脈正中,是一處常年流水的巨型瀑布,瀑布的水流形成了一個大大的水潭,水質(zhì)清澈。
這時,在轟隆隆的瀑布下,兩隊人馬從地底下冒出。
從頭到腳,一步一步從地底憑空冒出。若此時有人看見,定會嚇得以為見到了鬼怪,實在是此事過于驚異。
他們頗為狼狽,衣袍上還沾著凝固的血液痕跡,卻個個是人中之龍,器宇軒昂。
正是從郡守府逃出的衛(wèi)家兩位公子和言與白三人。
沖刷而下的大水掩蓋了他們活動的痕跡,掩蓋了他們的談話,只聽得不斷轟隆作響的流水之聲。
“你們走吧,我們之間兩清了。只希望你們記清楚發(fā)的血誓,不要忘了!”言六郎盯著兩人的臉龐,最后一次警告。
在血誓之下,不怕他們動歪腦筋,只是吃了這個虧,卻是有些放不下。
“等一下。”
言六郎等人沒有回頭,步子卻緩了下來。
衛(wèi)梓淳神色淡然,道:“我的武魂,真實之眼,只能夠捕捉到些許不自然的痕跡。”
真實之眼,武魂大陸歷史上只出現(xiàn)過寥寥幾次的絕世武魂,稀罕程度世人皆知。
一切虛妄如云煙,真實之眼能夠看透所有的幻境和不真實。
言與白眼睛一亮,那份喜悅毫不掩飾顯露在臉上,杏眼流出一絲不為人察覺的如釋重負。
幸好,不是所有人能夠看透他的道具,以后只要加倍小心,即可。畢竟噬魂大陸不是人人都有真實之眼的,這可是比大熊貓還要稀罕的珍貴武魂!
和衛(wèi)家兄弟分開后,言與白和言六郎,澈水,朝著羅菲城的方向前進。
這座山脈過于貧瘠,其中并沒有實力高強的魂獸,野草倒是瘋長了不少,隨手撿來一截一米長的枯枝撥開雜草,幾只食草動物受驚后跳躍奔走,在枯燥的旅途中平添了幾分生動。
在沒有馬匹的情況下,從這條山脈走到羅菲城至少十天半個月。
半天的旅途,夜晚就這么悄然來襲。
雖然三人都很想早點回到羅菲城,可是該休息時還是要休息,況且在地底急速行走時耗費了大半力氣,此時,他們都有些勞累,商量一番后,便決定在此地過夜。
山脈之中隨手可見的便是枯枝,堆成一堆后點燃,熊熊火堆燃起,火星屁啦帕拉炸響,每個人的臉都印照成了火黃色。
廣闊的山脈中,不知名野獸的吼叫不斷地嘶吼,灌木叢中悉悉索索穿梭著各式各樣的蟲子。
“小七,你先睡會吧,我來守夜。”言六郎一只手撥弄著火堆,笑的一臉寵溺。
言與白此時此刻毫無睡意,托著腮幫子,失神地望著火焰,半晌才有些猶豫道:“六哥,你知道,他們的事情嗎?”
言六郎撥弄火堆的手一頓,面色如常地搖搖頭,亦是疑惑:“我所知甚少,只知道似乎與魂帝有關(guān)。”
魂帝!
傳說中的仙神人物,噬魂大陸,已經(jīng)幾千年未出現(xiàn)過任何一位魂者晉升魂帝的消息。
就連大路上的超一流勢力面對有關(guān)魂帝的消息都會風一樣洶涌而上,更何況是大夏國。
遠方森林傳來陣陣大風作響,震天作響的轟隆聲傳入耳邊。
火堆被嗚嗚大作的狂風吹滅,森林中頓時一片黑暗,月光在高高的夜空懸掛,無法穿過茂密的樹枝樹葉,頓時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三人對視一眼,側(cè)耳細聽,只聽得狂風攜帶了大量的打斗聲傳入耳際,很是兇猛激烈,一陣心驚。
“我們?nèi)タ纯础!毖粤尚⌒牡刈咴谇懊鎺罚椒ビ行咱勑⌒摹?/p>
言與白緊緊跟在后面,很是好奇,澈水靜靜地陪在他身旁,細心地撇去阻路的花草石塊,他是影衛(wèi),適應(yīng)的就是這種黑暗的環(huán)境。
幸好這片山脈中并沒有兇猛的魂獸,這多少讓剛剛行走于黑暗,眼睛不太適應(yīng)的三人放下點心來。
魂者畢竟是得天獨厚的一類人,沒多久,兩人的眼睛就完全適應(yīng)了黑暗,雖不能像白天一樣樣樣纖毫畢現(xiàn),卻已不妨礙正常走路。
走了沒多遠,就看到完全扭曲變型的地表,地面遭受到強烈的碰撞,形成一個又一個天坑。
在右邊,一個小型湖泊正在成型,地下水不停地往上沖刷,無法計數(shù)的樹木殘軀漂浮在上面。
濃郁的能量氣息不斷散發(fā),空間中還殘存著極大的威壓。
言與白三人倒吸一口涼氣,這是多大的打斗威力才能造成的聲勢。
“小心。”言六郎提醒一句,繼續(xù)謹慎地往前探去。
“六哥,你看那里。”
在不遠處山脈之巔,兩道流光在高空若隱若現(xiàn),在這無盡的黑幕之下猶如燭火之光在不斷地搖曳。
漸漸靠近,可以看到半空之中兩個龐大的生物在對峙。
一顆幾乎說的上是遮天蔽日的巨樹,樹冠直徑至少有百米,一點點樹葉散發(fā)著綠色的生機,光暈彌漫,仙氣繚繞。巨樹的根足足有上千根,猶如水母一般不斷舒展揮舞。
在巨樹的左上方,綠色的光暈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塊枯黃,顯得十分萎靡不振。
整一株的仙氣繚繞的綠色巨樹,出現(xiàn)這一塊枯黃,非常地格格不入,旁邊的綠葉更加晶瑩剔透。
在巨樹不遠處,一條三頭巨鱷張開了血盆大口,仰天長嘯,兇厲滔天。三頭巨鱷比山岳還要龐大,通身密布堅硬的鱗片,渾身發(fā)出比黑夜還要濃郁的邪惡黑色光芒,殺意騰騰。
嘯聲傳到地表的時候已經(jīng)很微弱了,可是,饒是如此,三人還是覺得心驚膽戰(zhàn)。
“六哥,你認識這兩種生物嗎?”言與白湊近到聚精會神注視著天空的言六郎身邊。
搖搖頭,言六郎如實道:“從未見過。”
這兩種生物帶給他的震撼太大了,隔著萬里之遙身體依舊忍不住發(fā)毛,雙手冒汗。
要是靠得過近了,他恐怕會忍不住一下子癱軟在地上。
在萬里高空遙遙對峙的兩獸早就注意到下方山脈的幾條小蟲子,只不過蟲子實力太弱了,它們沒興趣捉弄。
“主人,你看。”澈水指著天空的某處,黑袍下一貫冷漠的嗓音攜帶了點激動迷惘。
群山之上,山谷之中,原本鵝黃的月亮慢慢退去了黃色的外衣,換上了一層淺淺的藍。
一輪藍月!
舉世罕見的藍色月亮,出現(xiàn)了。
言六郎呆住了,表情似是不信似是驚恐,片刻之后,他才想起這時的處境,旋即驚慌失措地退后,慌忙之中拉住言與白的衣袖,語無倫次地輕吼道:“快,快走,我們快走。”
手腕被言六郎扯得有些疼痛,言與白跌跌撞撞跟在狂若癲狂的言六郎身后,著急道:“六哥,你怎么了?”
六哥年紀只是比他大了一兩年,頭腦卻非常腹黑沉穩(wěn),爹爹都夸贊過六哥的洞察能力,到底他想到了些什么,會驚恐到這種程度,這是在他的印象中從來沒有過的。
言六郎充耳不聞,兩眼充血,他的腦子里充斥著一個念頭,跑!能跑多遠跑多遠。
運起魂力旋轉(zhuǎn),言與白適應(yīng)了這種瘋狂奔跑的速度,和言六郎沒頭沒腦朝著山林之中奔跑。
六哥不會做出傷害他的舉動,現(xiàn)下的瘋狂之舉一定是推想到了不利于他們的事情,才會不顧一切地往回跑,失了平常心。
只是,那輪藍月代表著什么呢,他似乎在哪里見過這樣的記錄,一時之間卻想不起來。
有些疑惑的沉下眼眸,地上一點晶瑩吸引了言與白的注意力,一小節(jié)綠得透明的樹枝藏在枯葉中,只留出了一星半點,籠罩著一層飄渺的霧氣。
言與白回頭望了一眼越來越遠的遮天大樹,把樹枝撿起來。
這個一定是好東西!
喘著粗氣,言與白已經(jīng)跑的上氣不接下氣,他們已經(jīng)跑了很久很久,高空中兩道神魔般的生物,已經(jīng)看不到了。
可是言六郎似乎認定了,盡管累得氣喘吁吁,依舊不停地跑著,仿佛一個執(zhí)著于前方有光明的飛蛾,不到飛蛾撲火決不罷休。但是在高強度的奔跑下,他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言與白抽出另外一只手,拉住言六郎的肩膀:“六哥,我們已經(jīng)跑的夠遠了,他們不會過來了,你醒醒,別跑了!”
如夢初醒般,言六郎頓住了,吸進一口涼氣,回頭望了一眼天空,果然已經(jīng)看不到了。
他深深地喘了一口氣,在靜謐的森林中格外響亮,接著,他身子一歪,似乎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骨頭,軟綿綿地倒在地上,目光之中依舊攜帶了三分后怕。
只要停下來就好,言與白就地坐在地上,抹了一把頭上的汗珠,跑了這么久,真是累壞了。
仰頭望著天空的淺藍色月亮,朦朧柔和,比黃月還要美麗三分。
很快,他發(fā)現(xiàn)藍月在褪色,淡藍色的紗布一點點退下,就像少女緩緩?fù)嗜ッ利愅w上的藍色長紗裙。
記起撿到的綠枝,言與白從懷中掏出,充滿生機的綠色,高舉著神秘的樹枝,與天空的藍月遙相呼應(yīng),綠枝不斷閃耀,比天邊的星辰還要迷人。
一陣狂風吹過,藍月只剩下一點,很快就要消失了。
真可惜,言與白偏著頭欣賞,藍色的月亮真的好美。
“小七。”撕心裂肺地喊叫。
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言與白不明所以地舉著手中的綠枝:“六哥,你看,真美。”
“小七。”絕望地嘶吼,言六郎踉蹌著伸出手臂,試圖抱住不斷透明的少年。
澈水驚慌地摘掉黑袍,不顧一切撲過去:“主人。”
手如同碰觸到了空氣,兩人的手臂無一例外穿透了言與白的身體。
瞬間,言與白消失在空氣之中,無聲無蹤。
森林中響起瘋狂的吼叫,聲音中的絕望令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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