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那那一聲喊叫,越來越多的是人抬頭望去。
季允,陳叔和陳嬸亦抬頭望去,只一眼,三人嘴巴微張,滿目的震驚,嘴角不自覺的上揚,且弧度越來越大。
那是怎樣的情景,若非親眼所見,是用任何的言語都無法言說,天空之上飄來一朵巨大的五彩祥云,那云飄移之快,不過幾個眨眼的時間,已籠罩在青州城之上。
等臨近了,才清楚的看到,那朵巨大的五彩祥云,竟是各色各樣的鳥兒組成的,有尋常隨處可見的黃雀,喜鵲,百靈,數量之中只讓人眼花繚亂,還有隱匿于深山,世人難得一見的七彩文鳥,鳳頭百靈,鳳頭蒼鷹,朱雀,更多的是叫不出名字的鳥兒。
所有人一眼不眨的看著這百年難得一現的奇景,再說不出一句話來,臉上除了震驚還是難以置信的震驚。
相信今日過后,世人生平又將添一憾事,那便是不曾親耳聽聞季氏阿嫵吹笛,不得親眼所見那只曾現于上古的奇景。
季嫵的笛音低沉而哀傷,那些鳥兒好似通靈了一般,感知她的哀傷,竟合著她的笛音輕輕地鳴叫著,一啼一鳴之間也盡是濃濃的傷感。
兩者奇妙的融合在一起,那般的契合,已無法用動聽來形容,唯有震撼兩字稍表心中所感。
“姐姐,姐姐,真的做到了。”季允大聲的喊叫,手舞足蹈,已不知該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季嫵柔柔的看了他一眼,并未停下腳步。
數不清的鳥兒伴著她的腳步,一點一點移動。
色彩之絢麗,五色斑斕,異常耀眼璀璨,襯得女子素白的衣裙,白凈的臉龐越發絕美,甚至帶著一股飄飄欲仙的錯覺,好似她也會隨著那些鳥兒飄入云間一般。
陳叔看著只覺得心中翻騰,除了震撼還是震撼。
他從不知道,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小姑,竟有這能非凡技藝。
陳嬸樂的干脆落下淚來,一臉的欣慰。
阿嫵于山中歲月閑暇時也會撫琴弄笛,卻從不知她這笛音竟真的能引來這么多的鳥,甚至配合著她的音符一起鳴叫。
“哈哈哈哈哈哈……”忽的,先前出言譏諷季嫵的那通曉音律之人,仰天大笑,笑的都落下淚來,他衣袖一揮,急步朝季嫵走去。
他這一走,旁人才看到他背后竟負著一般七弦琴。
那人走到離季嫵五步之外,輕輕的解去身上的琴,在一眾人詫異的目光中,略略整理了整理衣袍,儀容,慎而重之,對著季嫵便行了一個五體投地的大禮。
一旁的人皆是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誰知,一禮之后,他竟又朝季嫵行了兩個五體投地的大禮。
三禮過后,那人衣袖一甩對著季嫵雙手一叉:“在下吳越,愿拜為師。”
一臉的誠懇。
然吳越兩字一出,頓時引起一陣騷動。
吳越是誰,世人無人不知,乃當世音律大家,技藝登峰造極,一心求得名士之流,便是帝王相召,也得看他心情悅否。
當下竟對著一個尚未及笄的小姑子行如此大禮,還要拜其為師,怎不讓人震撼。
在場之人再無一人敢輕視于季嫵。
連帶著陳叔也是驚的嘴巴能塞下雞蛋。
季嫵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眼中波瀾未起,緩緩說道:“我只會這一曲”
再不看他一眼,腳步未停,顯然已拒絕了。
誰知那吳越竟又是一笑:“哈哈哈,古人尚有一字之師,我吳越今日亦得一音之師,這一音只讓吳越如醍醐灌頂,方才明白音律之最高境界,不再繁復的技藝,遺世罕見的琴譜,而是返璞歸真啊!世上最動聽的便是風聲,雨聲,浪濤拍岸的聲音,乃至樹葉落地的聲音。”
他一人在那喋喋不休,說的暢快。
見季嫵并未收他為徒之意,也未糾纏。
對著季嫵的背影,重重的磕了三個頭。
席地而坐,將琴放在膝上,輕輕的撥弄起來。
略略掃了一眼旁邊目瞪口呆的眾人,冷冷一哼:“果然如師傅所言,世人多愚,有其父便有其女,能教出這樣一個聰慧難言,不驕不躁,落落大方的女子,必錯不了。”
琴聲婉轉,竟是季嫵用笛所奏之音。
他這樣的人說出去的話從無更改,他要拜季嫵為師,是他自己的事,至于收是不收,便是季嫵的事,與他何干!他只當她是師傅就是了。
看著季嫵漸走漸遠的身影,他又連嘆了三聲:“世人多愚,世人多愚,世人多愚矣!”
迎上旁人熱切的目光,只覺得厭惡無比。
只待全然看不見季嫵,他才收起琴,負在背上,準備離去。
這可是吳越啊!當世大家吳越啊!
不想幾個身著華服的人圍了上來,一臉討好的看著他,擋在他面前,雙手一叉,幾人爭先恐后的說道:“飯食已備,美酒已煮,還請大家一歇。”
“哼”吳越冷眼看著他們,特別是剛才出言侮辱季嫵的那兩人,衣袖一揮,冷冷說道:“爾等出言侮辱我師,便是與我吳越為敵,還敢出言相邀,果然無恥。”
那幾人被他說得面色一紅。
吳越四下掃了一眼,高聲說道:“音律乃這世上最干凈質樸之音,骯臟之人怎配?今后凡為我輩中人,斷不可為這幾家傳授音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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