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寒也猜出了老太君的心思，雖然對于老太君這種息事寧人并只愿保持表面和平的做法不敢茍同，但她也知道不能把老太君逼急了，為了整個護國公府的繁榮昌盛，老太君對她那點善意可是消失得很快。

李慕寒、李清煙等人出了壽安堂的正廳之后，順著與垂花門相通的抄手游廊，再穿過月亮門，繞過四季如春的影壁墻，走進了廂房正廳。

壽安堂西廂房的正廳比較大，廳內右邊是用八面富貴牡丹屏風隔開的內室寢房，右邊隔著古董架子是書房，書房內有軟榻可供歇息。

此次在壽安堂守歲的李家小姐，除了李慕寒、李清梅、李清煙、李清雪，還有李文之的兩個庶女李清竹和李清菊。

李清竹的生母是生下庶子李慕杰的呂姨娘，李慕寒聽說這位呂姨娘溫婉如水，性子綿軟，在曹氏面前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就是萬姨娘她也會敬著一些。

李清菊如今只有十歲，生母已逝，平時就喜歡跟在李清雪身邊，也因為有了李清雪做靠山，平時倒沒有丫鬟、婆子能欺負她這個庶小姐。

李清月是李家大爺李文遠的唯一嫡女，也是唯一的女兒，今年九歲，是護國公府的八小姐。

王氏雖善妒，但入府三年無所出，對李文遠疼愛的李清月也還算過得去。

李家三爺李文明膝下只有兩個嫡子，皆是嚴氏所出，如今一個十七歲，一個十四歲。

廂房里因四處擺放著暖爐，又有厚厚的棉簾遮門，溫度還算適宜。

李慕寒進屋沒多久，就一個人率先走進了書房，脫下身上的披風，隨手拿起一本書就在榻上坐了下來。

李清雪看到李慕寒這樣冷淡孤傲的樣子，臉上就有了不忿，抬腳就想進書房，但是被李清煙強行拉到了與書房相對的內室里，李清梅、李清竹、李清菊也都跟了進去。

只有李清月瞅瞅這個，瞅瞅那個，膽怯地低下頭坐在了正廳里。

也不知道李清煙幾人低聲對李清雪說了什么，等到幾人從內室走出來的時候，臉上都有了微微的笑意。

李清月見幾位姐姐又走了出來，像只受驚的兔子一樣從椅子上站起來，不知所措地低下了頭。

“月兒別怕，丫鬟、婆子都在旁邊的耳房，有什么事情就叫她們。剛才大姐看你沒吃多少東西，這里有些點心，吃吧！”李清梅察覺出了李清月的不安。

這個八妹就和以前的四妹一樣，膽子很小，即便是遇到自家的親人，也會害怕不安。李清梅對她總是會散發出更多的善意和溫柔，沒娘護著的孩子都可憐。

“謝謝大姐！”李清月聲音和蚊子一樣，低著頭的她臉上也終于有了一絲笑容。

“四姐，你這么愛看書呀！別看啦，明日便是新年，今晚我們姐妹一起守歲，不如好好說說體己話！”李清竹性子活波，很是容易自來熟。

平時她與李慕寒沒什么交集，但是現在說起親熱話來，仿佛兩個人以前就關系很親密一樣。

“好呀，你們想說什么？”李慕寒把手中的書放在軟榻上，然后起身走到正廳，就在李清月的身邊坐了下來。

李清月身子一僵，她從小到大也就和李慕寒見過兩次面，對于這位四姐姐，她并不了解，此刻李慕寒坐在她身邊，她又開始惴惴不安起來。

“正月初八是太皇太后八十大壽，她老人家這么喜歡四姐姐，到時候一定會讓四姐姐出來獻藝，不知四姐姐準備了什么才藝表演？”李清竹睜著她那雙無辜清純的大眼睛，一臉好奇地問道。

李慕寒心底冷笑，這個李清竹也是李清雪的小跟班，府里的下人都當她單純可愛，豈不知這樣的人心思才最深。

“是嗎？六妹妹不說，我還真不知道！不知現在重新學習琴棋書畫還來不來得及？”李慕寒苦惱地說道。

太皇太后八十大壽當天，她是一定會去的，只是這壽禮她想了很久也沒想到送什么，當然這壽禮也本不該由她來送，只是她自己很想送太皇太后一份禮物。

“四姐姐你什么都不會嗎？”李清竹聲音很大地詫異說道，不過很快她就捂著自己的嘴，一臉歉意地看著李慕寒，“四姐姐，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無妨，我身子骨一向不好，很多東西對于我來說，不過是七竅通了六竅而已。”李慕寒淡淡地說道。

“什么意思？”幾人都不解地看著李慕寒，就連李清雪也用懷疑地眼光看著她。

“一竅不通！”李慕寒正正經經地說道。

“噗嗤！”“呵呵！”在場幾人都忍不住先后笑了起來，唯有李清雪臉上露出鄙夷之色。

“我從未想過四妹妹竟還有這樣頑皮的一面，母親可是有請先生去教習你，只是你自己不愿罷了，以后可不要再說不習四藝、女紅之類的話，否則會讓人家笑話的！”李清煙對李慕寒的話半信半疑，她是沒見過李慕寒用心學過什么，但這不代表李慕寒不會掩人耳目偷偷地學。

“三姐說的是！”李慕寒的腦海中的確有曹氏給她請先生教習的記憶片段，但據她所知，并不是原主不愿意學，而是那些先生根本就沒用心交，反而對外說她愚鈍不堪。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丫鬟們開始忙碌地點亮燈，并在廳里正中間放了一個大暖爐，爐子四周擺上了幾個繡墩，以便主子們守歲的時候可以圍爐而坐。

同時，也有丫鬟搬來了一張三張小矮桌，并在矮桌上擺放好茶點瓜果，為的是她們幾個嬌小姐能夠打發一些時間。

一開始，李慕寒還能聽到外邊傳來的或近或遠的爆竹聲，但是漸漸地，天地都只剩下一片靜謐，不過很快，那種守歲時應該有的喧鬧打破了原有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