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司,過來!”一聲低喝炸響在耳旁,彎起的嘴角還未收攏,手臂已經被一個大力扯開,整個人跌撞進長孫瑢的懷中。
她吃痛地抿著嘴角,眼前晃過道道白影,大批黑衣人從前方涌來奔向他們。執劍的手整齊地揮劍劃下,一道連貫的白光閃現。常甫手中的短劍已經亮出來,臉色很不好地朝他們道:“公子,你們先走!”
“想走?走得了么?”聞言,黑衣人中有人冒出不屑的聲音。
常甫倨傲仰頭,嗤笑:“就憑你們這群烏合之眾想贏了小爺,是不是想得太美了點?”最后一個字字音落下,他人如輕燕劃出,合在小臂下的短劍倏地亮出直直沖入黑衣人包圍較多的西北角與之廝殺起來。
刀光劍影在日光下綻放出銀色的花浪,常甫大殺四方,將他們兩人護在自己身后的安全位置。云司雙眉皺得死死的,眼角余光掃過圍困著他們的黑衣人,細數下竟有三十之眾。常甫就一人,還有柔弱的自己和瞎了眼的長孫瑢,這場對決已然高下立判。怎么辦?難道要死在這里?
焦慮不安之際,側方幾人趁著常甫不備,舉劍朝著兩人賜來。長孫瑢耳根一動飛速將云司拉開,手臂跟著甩過的瞬間一排排細密的牛毫小針交錯射出,黑衣人躲閃不及還未靠近來盡數中針倒下。
“別怕,本侯會保護你的。”
長孫瑢清淺的聲音一如平常地溫和,驀然炸落在耳畔的低語似風兒般輕柔地席卷向她。驚魂未定愣怔地回頭,看見的是他嘴角上溫柔的笑意,忽然間心底像是泛起了陣陣漣漪般被撩了。
眼底散開堅定的光,她也不知道哪里來的篤定,腳下勾起已死黑衣人的長劍握在手中,反手抓著長孫瑢的手臂,道:“跑!”
這個看不見世界黑白的人都能說出保護自己的話,她四肢健全腦聰目明的,難道還不如一個盲人?
“好?!彼?,宛若朱華月輝清撩灼人。云司跟著一勾唇角,剔透的琉璃瞳中閃過堅毅的光芒,轉來手中長劍利落地劃破空氣,拉著他朝樹木稀疏的原野上跑去。蘆葦重重,草深葉綠,兩個人的身影時隱時現,不多時就跑出了老長的距離。
圍攻常甫的黑衣人見已落入甕中的獵物竟逃跑了,紛紛掉頭追了過去。常甫見狀暗叫不好,爽利地斬殺兩人,也跟著朝前追了去。
噠噠噠,陣陣馬蹄聲從遠處傳來,穿過不算茂盛的樹林,從四方將兩個人逃跑的路給阻斷。云司拉著長孫瑢的繼續跑的動作猛然停住,一只手攥緊了他的手扯著他蹲下,輕輕噓了聲。
蘆葦外,騎著高頭大馬的男子穿著身深藍的窄袖長袍,臉上覆蓋著半張只能遮住上半張臉的烏漆木面具。漆黑的瞳仁密密實實地掃過高低參差的蘆葦,眼底流竄過晦暗的幽光。
“出來!”聲若流風,一句急喝,蘆葦從紛紛被壓低一籌。他藍袍雙袖鼓起,那張看不清面容幾何的面龐上透著沉沉的壓抑之氣。
握著劍的手輕顫,云司只覺得心尖無端地升了股寒氣,迅速散遍了全身。草葉晃動的間隙里,她眸光深深地望向外面那人,腦子里當即有破碎的片段跳出來。
冬日傍晚,大雪紛紛的山間小道,獨自外出遲遲未歸的少女路遇渾身是傷流血不止的貴公子。他說,路上遇上劫匪隨行的人紛紛被殺,被忠心的家仆護著才死里逃生,卻落到了這荒無人煙的地方。
她善心大起,解下身上的披風披在男子身上,帶著他回到了所住的別院。
“小女子云司,不知公子如何稱呼?”她的笑充滿了溫暖,似乎能將人心底的寒意驅趕。
男子重傷在身卻絲毫不輸禮節,拱手道:“西河,楚驚風?!?/p>
是他,楚驚風!她身子趔開,驀然驚呆了,琉璃瞳中盛滿驚懼復雜地看向他。腦海里那個被刻意忘記的面孔越發清晰,不經然地與那木頭面具后的臉重合,無一不是在告訴她,那個被本尊故意埋藏,還害得本尊被凍死的人,正在眼前!
他來了!他終于還是找來了!噩夢中男人扎釘截鐵地說,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終究在短短三月后兌現了。那個被云司救起的人,也是害了云家別院十五口無辜慘死的罪魁禍首!
一股恨意沖心頭蹦出來,眼瞳里盛滿了滿滿的殺意,連身上的氣息都變得有些暴戾。
“別怕!”溫暖的手反手將她的柔荑握住,驅走她指尖的涼冷。驚魂甫定的云司錯愕地回頭,就看到他滿臉的溫柔和疼惜,在那剎那讓她覺得身邊人的眼睛不是瞎的,他看得見自己的喜怒哀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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