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我拖累你了?!彼龘P唇淺笑,力度卻是蒼白。如今被圍困至此,怎么才能平安脫險呢?
長孫瑢搖頭,淡淡道:“與你無關?!?/p>
這一切都是他意料中的事情,無論是殺手的出現還是外面的那個人。云司緊緊咬著下唇,往昔璀璨的眸子里氤氳著晦暗,眼角余光掃過周遭。他們不過三個人,絕對不是這些黑衣人的對手,與其弄得魚死網破不如退而求其次,能保一人是一人。她擔憂的目光落在身邊的男人身上,日光下他白衣灼得刺眼,俊雅的面龐上始終掛著溫柔的笑,那里面飽含的沉溺讓她有種忍不住想哭的感覺。
他這人有著私心和潛藏的野性,可當利爪收起來的時候,卻是那樣的溫文無害。想撇下他獨自逃命,但是她發現自己的心不夠軟。
“在這里別動,好好保護自己?!眲Ρ胨种?,撿起地上的石子朝著一側的蘆葦叢擲去,破空聲當即引起了外圍人的注意。云司趁機閃開朝著更深處奔去,不待片刻便意料中地被突然閃現在面前的利劍擋出了去路。
草叢中,長孫瑢抬起想抓住那人的手僵著,溫潤如玉的面龐上閃過一抹沉色。這個傻丫頭,就那樣落入那人手中,不怕他對她不利么?
外圍那廂,云司不動聲色地看著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劍,眉尾挑起望著那騎馬緩緩渡來的男人。藍袍獵獵身材健碩筆直,氣度沉穩,端是英姿颯爽迷人眼。無關乎面貌,就那份氣質也是尋常人中少見的,難怪本尊會喜歡上這個英武的男人。
只可惜,原本的云司太過單純,栽在他身上還真是她自己倒霉!
“你在躲我?”男人居高臨下氣勢壓人,眸光落在眼前的嬌小的身影上,在她的眼瞳里已經看不到對自己的絲絲愛慕,而是清晰可見的冷淡和疏離。短短三月而已,云司,你的變化有如此之大?
云司頗為好笑地仰著頭顱,伸手推了推自己脖子上的利刃,反問道:“公子,咱們很熟嗎?”她言語間透著輕快,絲毫不被眼前的危險處境而影響。
“你說呢?”那人驀然冷笑,聲音里透著幾分陰沉。
“我覺得,我們應該不熟。”她撲哧一笑,手指挑起胸前的發絲輕輕纏著,眉頭微微皺起煞有介事地說道:“云司一介弱女子,尋常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根本沒什么機會認識外男。況且,這一來就把刀放人脖子上的,我覺得我們之間仇怨不淺。”
別院滅門,前身身死,這兩筆賬她遲早會找這個人算清楚的!
“原來你是這么想的。”男人打馬上前,眼眸朝著高低的蘆葦掃過去,忽而嗤笑道:“聽聞長樂侯乃名動諸國的半夏公子,竟需要女人保護躲在暗處不敢出來?!?/p>
眼底竄過暗芒,云司斂唇冷冷地看著他,同樣輕蔑地道:“趨吉避兇人之本能,侯爺雖然目盲卻是心眼亮堂。可是比某些自以為是,踩著別國土地大放厥詞,自找死路的蠢人強多了。云司雖處深閨,卻也知道沒有我大輿王上的恩準,西楚使者不請自來那便是有圖謀不軌之心?!?/p>
西河,楚驚風。云司啊云司,你該是有多蠢啊!人家在初見的時候就告訴過你,他來自西楚。大輿與西楚向來不善,你可是用十五條命換了別國細作的命,最后也搭上了自己的小命!她優雅地淺笑,卻是毫無溫度的冷。
雖然原本的云司也是個無辜可憐之人,可終究是因為她救錯了人,害了別人也害了自己。
“你很袒護他!”他說這話是陳述一個事實,也是在質問她為何變得如此快。
云司聽著他含怒的語氣,琉璃瞳對上他隼利的眼眸,分明就看見了那么幾分被掩藏的不甘?;蛟S他從來沒把救過他性命的云司看在眼里,可當那個屬于自己的目光投向別人的時候,多多少少都會有些不舒服。無關乎情愛,只是心底的虛榮跟面子過不去。
“西楚民豐物阜,戰神風刑烈的鐵甲軍又所向無敵,按理說開疆拓土并非難事。然而太子風稤卻是個氣量狹小之人,看不得風刑烈做大,與其心腹西楚步家處處合謀算計風刑烈。兩虎相爭,不過是過早的讓西楚敗亡。我看使者身手不凡,不若棄了那搖搖欲墜的西楚,轉投我大輿,如何?”
“住嘴!”男人怒喝,黑衣人更是個個義憤填膺恨不得殺了她的模樣。
云司冷笑,不屑道:“再過半月的時間云司便要與長樂侯大婚,夫妻一體,云司不過小小俗人,自是看不得自己的人被詆毀。”長孫瑢瞎了,自己又是個弱女,無論是誰都想來欺負欺負他們??墒?,真當他們一無是處好欺負?
看她如此維護長孫瑢,男人面具下的臉色有些難看,手指緊緊蜷著指節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他鷹眸含怒瞪著她:“那件東西在哪里?只要你說出來,我就放你一條生路?!?/p>
“東西。東西。”她埋頭,臉上的表情是嘲笑是譏諷。她也想知道在哪兒,可惜,她真不知道。
“說!”男人的聲音又是一沉,看她的神情讓他頓覺這個女人很不識好歹。他都已經念在舊日的情分上不追究她之前的無禮了,還能放她離開,她竟還如此固執。是為了大輿盡忠還是為了那個瞎子?
沉沉的眸光摻了陰鷙,他滿目戾氣地盯著她,今天他必須要得到那樣東西的下落!可是,那個面對著他微笑的云司卻是很直接地搖頭,連思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