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夏習俗在前朝之前比較盛行,大鄴朝徹底衰敗后各個諸侯王自立為皇,更改了不少禮制風俗,迎夏便是其中之一。大輿先王在世可都沒有怎么看重過迎夏,每每草草了事。承帝繼位近二十年來,還是頭次這個大規模地帶著百官去南郊迎夏。
百官都去迎夏了,那么長樂侯府的喜宴上定然連個道賀的人都沒有。云司不由地想,承帝把他們的婚事賜在立夏這天,是不是早就想用以此來羞辱長樂侯和大冢宰。
“你也要去迎夏嗎?”流蘇后的云司眉宇糾結,沒有親朋賓客就算了,可不能連新郎都不在了!
長孫瑢毫不躊躇的點了頭,在她眼底流竄出失望之際復又道:“所以我要趕在午時前將你迎娶過門,司兒,委屈你了。”因為自己眼盲,云司身子病弱,定吉時的時候就選了陽光充足的正午,寓意驅趕她身上的過重的陰氣和彌補自己無法看見光明的缺憾,可偏偏迎夏大典也是在午時。
承帝的意圖他自是清楚,可婚事不能拖下去,所以才想到提前迎親的事情。
“事不宜遲,趕緊走吧。”承帝既然想讓他們難堪,她就偏不想讓他如愿!
長孫瑢聞言欣喜地點頭,他從云司的話中沒有聽到一點的不滿,反倒有種與他同仇敵愾的意味。他的妻子,真是與他心有靈犀!
李嬤嬤上前來趕緊將新娘扶上花轎,常甫也趕緊地讓他們主子上了馬,禮樂一路歡樂地吹打,就算無人觀看該有的儀仗絲毫不少。搖晃的花轎內,云司抬起右手撩開額前金色的流蘇,從搖擺的車簾朝外瞧去,原本熙熙攘攘的長街上只有淅淅零零的幾個人,顯得冷清極了。
放下手,琉璃瞳中噙著諸多情緒交集在一起的復雜情緒。
今日的婚禮,到底能不能完成呢?
喧鬧的吹打聲強行入耳,她心中卻是冷寂一片。沉思間,先有一聲刺耳的驚馬聲壓過禮樂隊伍的樂音,隨之被抬得四平八穩的花轎猛然一顛。云司沒有防備,卻是眼疾手快地抓住花轎內的橫木,才避免得被狼狽地甩出花轎。
轎外,一群黑衣人從街道兩邊的屋宇上飛出,提著鋒利的刀劍朝著花轎隊伍就圍了上去。常甫大喊一聲保護公子和夫人,抽出藏在腰間的軟劍,朝著迎面而來的黑衣人一劍刺過去。穿著喜慶衣裝的迎親隊伍里的人紛紛亮出早已準備妥當的武器,將花轎和長孫瑢分兩團圍在其中。
馬背上,看不見現場如何混亂的長孫瑢只能用其他的感官去感知,沒有焦距的眼眸里有些深沉的黑暗陰沉。除了不懷好意的承帝,想搗亂他婚禮的人還真不少呢。幸好他早有準備,這次無論如何也不準他們傷害到云司半分!
黑衣人與迎親的人廝殺成團,花轎中的云司焦急地將雙手扭在一起,蜷縮在轎子里坐以待斃?不,她可不是弱得風都能吹到的女子,就算自己的這點拳腳功夫不夠好,保護自己一時也不是不行的!她毅然站起來,腳步都還沒跨動,突聞轟隆一聲,結實的花轎宛如合攏的花骨朵在瞬間綻放了花瓣,從四角被生生地扯開。
日光,刀光,劍影交疊,突然耀目地刺到眼睛里。云司下意識地用手一擋,就在須臾間一黑衣人從近旁的屋頂掠起,一手環過她的腰施展輕功帶著她飛檐踏壁,迅速遠離混亂的廝殺中。
“夫人!”常甫一聲驚喝,轉眸飛速地朝著長孫瑢所在的地方望去,卻見一襲紅衣從眾人頭頂上閃電般飛過,馬背上已經沒有了他的人影。
“公子!”糟了!常甫暗忖不好,雙目欲裂大聲喝道:“殺,一個不留!”甩袖斬下個黑衣人的頭顱,放出袖中劃出來的聯絡煙花,朝著長孫瑢追去的方向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