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泠默,卻還是止住了使用異能的動作,她從來都是絕情的不是嗎?
陌瀲葒笑,眼神逐漸變得無力渙散,她說她終于要走了。她說她好可惜啊,長這么大,連自己母親長什么樣子都還不知道……
宮泠就難受地閉上眼,將下巴放在陌瀲葒的頭頂,輕靠著她。
后來,陌瀲葒的神智就越來越模糊,還在說著一些亂七八糟的話,具體是什么,宮泠已經記不清楚了。
她只知道最后漸漸感到陌瀲葒的身體變得僵硬冰冷的時候,她哭了,哭得很大聲。
然后,她覺得頭很暈,哭泣的她,像是在夢里,又像是在現實。
她覺得她是被哭醒的,睜開眼開周圍黑漆漆的,什么也沒有。
然后她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繼而身上就是一如既往的疼痛。只有片刻,她又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
猛地一轉頭,宮泠居然看見蘇毓在自己背后的不遠處對著她叫著她姐姐的名字。
宮泠向自己一看,發現自己正一手撐著自己的身體趴在懸崖邊,一手牽著蘇郁的手。
蘇郁對著自己詭異地一笑,然后松開了自己的手,以自由落體的運動方式直線往下掉。
掉下懸崖之前她大叫了一聲,意味不明地留了一句,“宮泠,不要!”
聲音里的乞求驚恐,她聽了都覺得心寒絕望。
趴在懸崖上的卻宮泠不明所以,身后的蘇毓沖開了身邊男子的懷抱,瘋了一般向她跑來,她絕望驚恐地望著蘇郁摔下去的懸崖,瘋了一般地大叫著,扯著宮泠的衣領不停地哭著,喊著,為什么?為什么?還她的姐姐,還她的姐姐……
宮泠愣愣地任由她扯著自己的衣領,不辯解也不躲開。
不知從哪兒冒出的黑衣女子牽住處于瘋癲模式的蘇毓,毫不留情地將她扔在身后的陸地上。
然后宮泠望著黑衣女子,她有些逃避地別過頭,“我說過我們會再見的。”
她想,她知道宮泠是誰?
那自己又是誰?
宮泠問自己,然后被黑衣女子牽住,一個瞬移就到了被雪覆蓋著的保時捷內。
黑衣女子利落地啟動車,車上的雪迅速地融化著。
她從后試鏡看著身后的男子離自己越來越遠,已經昏了過去的蘇毓躺在一個唇紅齒白的美少年懷里。
然后車子行駛在寬闊的柏油路上,她恍惚間看到一張美到如神祗般的臉,他邪魅又帶著神秘的危險。
他說,“刖兒,你猜,為夫給你續寫的下一道命格是什么……”
她問她,為什么他自稱為夫,為什么他說的是續寫的命格?
一瞬間,極致俊美影像不再,宮泠只當剛才是自己的一陣的幻覺。
可男子的笑和他所說的話,卻讓她不自覺地冒出一身冷汗。
向車窗外看去,一張帥到令人心疼的臉龐映入眼簾,他的身影一閃一閃地前行著,看得出來,那是瞬移。
按他停現的距離來算,宮泠覺得,他和一旁飛馳而來的大卡車相撞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
然后,宮泠果然看見男子突然停下的身影不偏不倚地在大卡車正中,以及,“碰”的一聲,她看見了一個模糊身影被卡車撞飛,然后,陸續被過往的車輛碾壓……
白色的床上,宮泠的手指動了動,卻感到了鉆心的疼。她倒吸了一口涼氣,才睜開了她的眼。
不似剛才的一切,只有不停變換的影像,沒有聲音,她卻可以聽見她們說什么,沒有知覺,沒有思想,她卻會感覺到內心的恐懼,和像火燒一樣的痛。
眼前的一切,讓她的大腦了有了清醒的意識,微涼的空氣進入鼻尖,反倒讓她覺得神清氣爽,宮泠突然感嘆,真實的感覺真好。
宮泠吐了一口氣,剛才的夢,好恐怖,好真實。微微嘆了一口氣,宮泠看了一眼窗外,居然洋洋灑灑的飄著小雪,心底突然升起一抹傷痛。
記憶忽然像潮水一樣向她襲來,蘇郁的魂,死在她懷里的陌瀲葒,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對自己說的話,詭異對自己笑著的蘇郁,瘋了一般的蘇毓,黑暗熟悉的黑衣女子,漸行漸遠的車輛,極致邪魅的男子,死神一般的判決,被卡車撞飛的身影……
一切的一切,刺激著宮泠的神經。
為什么,不讓她一直忘記?
宮泠想,她再也做不了以前的南宮泠月了,因為她覺得,好累。
隱入食指的鳶尾,冰冷的氣息,死寂的透明,以及,滿屋子的悲涼。
宮泠明白,也許它再也不會有往日一樣神秘憂郁的藍紫色光芒。
“吱呀”一聲,房門被打開,來人感覺到滿屋子的悲傷壓抑,疑惑中不禁有些擔心。可他面上卻不動聲色。
他走近床邊,女子淡淡地抬眸看他,卻再也離不開眼。
宮泠覺得,她一定還是在做夢。
這夢中夢,醒不了了。
他深邃的眸子不再是之前的冷漠,多了些淡淡的淡漠。
可是,他突然的轉變卻讓她感到一陣恍惚不解。
因為,她感覺得出來,他現在的一舉一動,都透露出一種奇怪的氣息。
而且,總覺得,他和她之間的這種相處模式,怪怪的。
這感覺,像極了和南宮泠邑在一起的時候的感覺。
宮泠一驚,沒錯,蕭子夜現在給她的感覺,就像冷漠的兄長對自己的妹妹一樣。
可是,她怎么可能是他的妹妹呢?宮泠摸了摸自己的臉,說,“我想要一面鏡子。”
她能感覺到,她的唇,都是顫抖的。
他說的下一道命格,會是什么?
蕭子夜淡漠道,語氣無波無濫,“沒有傷到臉。”
宮泠詫異,沒有傷到臉,什么意思?
轉瞬,宮泠說,“可我就是想看看。”
是啊,她就是想看看,這下一道命格……
蕭子夜蹙眉,微抿了抿唇,他說,“我去隔壁病房幫你問問有沒有。”
宮泠詫異,抬眸,蕭子夜已經起身離開。
這里是病房?難怪四周都這么白,還有淡淡消毒水的味道,只是,她怎么了,為什么會在醫院里?
微微動了動身子,感覺全身都酸軟無力,宮泠忽然覺得,這個身體好陌生,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姿勢,這個身體都要經過片刻的緩沖才能適應。一切的一切,陌生地就像新生。
宮泠忽然升起一抹絕望,這是她的身體嗎?
房門再次被打開,宮泠坐在床沿,努力裝做淡漠地望著來人。蕭子夜看著坐起身來的宮泠,有片刻的怔愣,轉瞬又恢復自然。
他走近宮泠,將鏡子舉在宮泠面前,說,“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漂亮。”
宮泠一愣。
也許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他怔了怔,繼而又說:“你臉上摩擦起的傷口,已經結痂好了。”
宮泠接過蕭子夜手中的鏡子,并不為他的那句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漂亮感到高興。
鏡子里,凝脂般的皮膚,精致的鵝蛋臉,遠黛般的眉,總是透著淡淡冷意的眸子,英挺小巧的鼻梁,總愛微抿著的櫻唇。
她還是她,可他卻待她如兄妹?
還有,陌生地如新生的身體……
宮泠的淚,無聲落在鏡面上,映花了,不知道誰的容顏。
她將鏡子蓋在枕邊,裝做理床的模樣,“我想換衣服。”
聲音有些壓抑,蕭子夜疑惑,卻也沒問。
“要不要叫泠月來幫幫你?”
偏向一頭的宮泠一愣,泠月?南泠月么,他叫得可真順口。他當她這張臉,是擺設嗎?
凄然一笑,如果這是所謂的下一道命格,她寧愿不要他的續寫!
宮泠聲音有些哽咽,她說,“我不要!”
我不要,這段命格……
蕭子夜還想說什么,卻被宮泠打斷了,“你快出去吧,我真的很想換衣服。”
她真的,很想他快點出去。因為,他在她面前,毫不掩飾的流露著他對別人的愛,雖然,那也是她。可是,他不該把自己放在他妹妹的位置上。
蕭子夜蹙眉,是真的還想些說什么,手機鈴聲卻毫無預兆地響起,他怕打擾到宮泠,就轉身出去了。
只是,宮泠卻以為他是接到了南泠月的電話,才忙著離開。
她沒有看他的背影,因為她知道,一定和往常一樣,離開地干凈利落。
一切,總在無形中往相反的軌道前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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