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給她晉升，到了蘇貴妃嘴里就成了她唱歌唱得好的打賞了，又不是宮里的歌姬，唱完還打賞。看來這蘇貴妃能榮登貴妃成為四妃之首絕不是僅靠宮錦夜對她的那點情義。

“妾謝過……”徐舒雅謝恩的話還沒說出口就傳來宮女的尖叫聲。“啊！不好了！”

宮錦夜斂了笑意，似乎有些惱怒那名宮女不知禮節地打斷徐舒雅對他道謝，語氣自然好不到哪兒去。“何事這般喧嘩？”

只見那宮女慌慌張張地地跑到宮錦夜身前跪下磕頭，臉色蒼白、冷汗都出來了。“皇……皇上，不……不……不好了！林淑容……林淑容她……暈倒了……”

宮錦夜這才看向林淑容的位置，在此之前已經有好些妃嬪注意到了暈倒的林淑容，只見那林淑容暈倒在大宮女若冰的懷里，臉上的胭脂都蓋不住蒼白的臉色，白皙的手緊緊拽住衣裙。

“傳太醫。”宮錦夜并沒有像徐舒雅意料中的那般露出什么擔憂焦急的神色，只是淡淡地傳召太醫。

看，自古帝王多薄情。

徐舒雅見那林淑容也是有幾分姿色的美人，那日在御花園得她相救也沒怎么打量，今日一看也是個花樣美人，尤其是那張櫻桃小嘴，粉嫩亮色，真是讓人忍不住要一親芳澤。再看看宮錦夜，在上首飲酒自酌，跟個沒事人一樣，真不懂憐香惜玉，好歹也是寵過的妃子。

半柱香過后，傳來一陣慌忙的腳步聲，幾個太醫風風火火地朝這趕，看樣子也是沒有料到蘇貴妃壽辰還會傳太醫。

看起來比較有資質的太醫放下醫箱，連忙蹲下將白色薄紗搭在林淑容手腕上，伸手替林淑容把脈。半響，一番把脈診治過后，林淑容漸漸蘇醒過來，那名老太醫連忙朝宮錦夜跪下，老淚縱橫。“皇上，天佑我東辰啊！林淑容這是有喜了！”

蘇貴妃聞言眉頭一皺，面色倒還算和藹。“真是大喜事。”

蕭賢妃卻沒那么高興，這宮中她與蘇貴妃年齡相仿，陪在宮錦夜身邊時間也相當，可這蘇貴妃好歹有個女兒安陽公主，她的肚子卻是一點動靜也沒有。聽到林淑容有孕的消息，斜了面色仍舊蒼白的林淑容一眼，頗不高興地哼了幾聲。

“進宮三年，皇上也就臨幸過她三四次，真不知道哪來的運氣就懷上龍種了。”耳邊響起徐舒媛抱怨的聲音，徐舒雅才注意到宮錦夜聽到喜訊后淡漠的神色。進宮三年才寵幸過三四次？她還以為林淑容獲封淑容定是做過一段時間寵妃的，誰知道只被臨幸過寥寥可數的幾次。這朝堂也沒什么姓林的一品官，這林淑容的淑容之位是如何得來的？

這是一個正常人聽到妻妾有孕的消息時該有的樣子嗎？宮里現在也只有一位安陽公主和一位庶出皇子，可這宮錦夜聽到林淑容懷孕了，沒賞賜也就罷了，不高興也就罷了，淡漠也就罷了，卻還隱隱約約有些愁怨的情緒。這是有什么隱情？

“愛妃有孕了怎么不早說，還讓你參加壽宴勞累奔波。”宮錦夜看著林淑容笑道。可那笑，那聲愛妃，怎么看怎么聽都帶著股敷衍。

林淑容讓若冰扶著自己起來福身，那模樣真真是惹人愛憐。“妾多謝皇上體恤，原本也不敢確定是否真的有孕，今個兒倒是肯定了。”

這話說的恰到好處，明明是自個兒懷孕了不敢聲張，怕引起妃嬪們的注意，保不住這個孩子。唉，再瞞，等到肚子越來越大，還不是被人知道，怎么可能瞞得住。

“行了行了，這也是件好事，本宮就把今日皇上送我的金蘋果賜予你，保佑你與孩兒平平安安。”蘇貴妃笑得喜氣洋洋，好像比她懷孕還高興。

蘇貴妃自然是高興，她有什么好愁的，她知道林淑容這個孩子，絕對保不住。

林淑容似乎很感激蘇貴妃，尤其是蘇貴妃的話，她也想她和龍種平平安安的。“嬪妾謝過貴妃娘娘。”

“今個兒的壽宴就到此為止吧，朕也乏了。”宮錦夜揉揉眉心，擺手道。

這下好了，本來蘇貴妃壽辰宮錦夜應該歇在鐘粹宮，可這林淑容懷孕了，按規矩來說宮錦夜是應該歇在林淑容那，照現在這情形，宮錦夜會去哪呢？本來還為林淑容懷孕了愁眉不展的妃嬪們都換上了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蘇貴妃倒是沒什么表情，只是慵懶地看著下面準備看好戲的各路妃嬪。而蕭賢妃挑眉期待，想看著蘇貴妃被宮錦夜冷落的失落表情。

“起駕鐘粹宮。”宮錦夜不緊不慢的聲音打斷了所有人的各種心思。

這林淑容都懷孕了宮錦夜還是沒有歇在她那，著實是打了林淑容一耳光，也更突顯了蘇貴妃不可撼動的寵妃地位。

而徐舒雅晉封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還隔應了一下蘇貴妃，又讓林淑容有孕的事公之于眾成為眾矢之的，那么，最大的受益人，是誰呢？

徐舒雅淡淡地看了一眼宮錦夜與蘇貴妃相攜而去的背影，吩咐迎夏和扇碧回聽竹閣。

——

“迎夏，朝堂上可有什么大官姓林？”徐舒雅卸著妝問道。

迎夏仔細想了想，突然想起一個人來。“定遠候姓林。”

“哦？太后的娘家……”徐舒雅取下發間的白玉蝴蝶步搖，“我早該想到，她是林太后的侄女。”

“聽聞太后不久后將回宮。”扇碧替徐舒雅梳著那順滑的秀發，把自己打探到的消息說出來。

“不久是多久？”徐舒雅淡淡一笑，云淡風輕的語氣辨不出喜怒。太后在宮錦夜登基后就赴國安寺禮佛，說是要為東辰國祈福幾年，算算日子，也該回宮了。

扇碧拿著桃木梳的手停頓了一下，又繼續梳下去。“不確定。”

徐舒雅聞言輕笑，不再作聲。

內室的窗欞上突然飛來一只白鴿，迎夏本想將它轟走，細看竟是玄楚專用的軍用鴿，腿上還綁著一卷宣旨。

迎夏連忙取下那小紙條遞到徐舒雅手上，退立一旁。徐舒雅輕輕舒開紙條，如玄楚本人一般俊逸飄灑的字跡躍然眼前。

“絡兒，事出突然來不及告知與你，對不起。

不出十日，我定能凱旋而歸。”

輕聲念出玄楚所寫內容，腦海中不禁浮現玄楚暖如春風的笑容。

淡淡一笑，將紙條扔進燃得正旺的燭火中，化為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