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竹閣。
扇碧輕輕打著扇,低頭看著榻上躺得愜意的徐舒雅。“大小姐,皇上今日回宮,不過好像從江南帶回了一個女子,封做貴人。”
徐舒雅閉眼,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他是皇帝,想要什么女人沒有,看上平民百姓家的女兒是那家人的福分。不過,一個民間女子一進宮就封貴人,是有些打眼了。”
扇碧手中的扇子頓了頓,又繼續道:“聽說,新貴人姓楚。”
“姓楚?這倒是新鮮。”徐舒雅睜開眼,這普天之下沒多少人姓楚,最多不超過十家。“扇碧,別多想了,怎么可能那么巧,將軍府當年可是無一生還。”
扇碧思索了會兒,微微點頭。
而此時扇碧口中的新貴人正在御花園人工湖橋頭迎風而立。楚梅身著一身淺藍色紗衣,肩上披著白色輕紗,微風吹過,給人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一頭青絲半盤半散地披在雙肩上,略顯柔美,未施一絲粉黛的臉上是一片茫然。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妃子,只記得昨日那人跟父親談了一會兒,父親就向他下跪,然后就把自己的手遞給那人,讓她跟他走。她以為要被帶回京都做小妾,死活不從,誰料父親竟在耳邊說:“梅梅,為了保住父親和弟弟的命,去吧。”
她鄙夷地看了一眼宮錦夜,順從卻又面無表情地上了馬車,回到京都才發現他是皇帝,而自己被封做了貴人。
正哀愁得入神,楚梅沒發現一身繁花宮裝打扮的艷麗的蕭賢妃攜著一大堆宮人款款而來。
蕭賢妃看著不遠處迎風而立的楚梅,見她身上和徐舒雅一樣透著股若有若無的傲氣和空靈,眼里劃過一抹厭惡。她不過是想出來逛逛,竟然遇見這么個人,真是出門沒看黃歷。“喲,這是皇上新納的楚貴人吧?”
“嬪妾見過賢妃娘娘,賢妃娘娘萬安。”楚梅聞聲轉過頭來,看清來人容貌傾國傾城、裝扮艷麗,滿臉的飛揚跋扈,應該是管教姑姑口中的艷冠后宮的蕭賢妃了,福身跪下行禮。
蕭賢妃并沒有很快地叫楚梅起來,反而自己走近跪在地上的楚梅,伸手掐住楚梅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對上自己的目光。“嘖嘖嘖,真是跟徐舒雅那個賤蹄子有一分相似,本宮最是看不慣你們這假清高的模樣。”
楚梅微微皺眉,徐舒雅是誰?管教姑姑口中那個淡然如水、圣寵不斷的昭充媛?看著蕭賢妃,楚梅忽然記起傳得沸沸揚揚的護國公叛國之事,看樣子這蕭賢妃只知道皇上微服私訪,卻不知是因為她那好父親。“娘娘此言差矣,嬪妾此等蒲柳之姿怎能與昭充媛相比。娘娘還不知道吧?這幾日京都可是發生了大事呢!”
“哼,能有什么大事,這大名城外天大的事都跟本宮一個后妃沒關系。”蕭賢妃一臉高傲自大,對楚梅口中的大事并不感興趣。
楚梅感覺日頭越來越烈,卻還是一臉笑意:“聽聞護國公通敵叛國,還得皇上親自押送到南疆,以表我東辰誠意……”
楚梅雖然只說了寥寥幾句,蕭賢妃就已經暴跳如雷。“什么?!賤婢,少在這詛咒本宮母族,小心我讓父親抄你全家,斬你九族!”
護國公都已經被送往南疆,此時是死是活都不知道,這蕭賢妃還嚷嚷著抄她全家,真是無語。抄全家,斬九族……她家就剩父親和弟弟了……
蕭賢妃見楚梅面無表情不作言語,覺得她根本沒把自己放在眼里,心中怒火更盛。“來人,把楚貴人給本宮押進貞庭!”
貞庭,后宮專門關押罪妃,懲治、刑罰后妃的地方,刑具齊全,折磨人的方法更是多得數不勝數。
楚梅這才感覺到了恐懼,正想開口服軟,卻聽到一個悅耳動聽的聲音響起,“嬪妾見過賢妃娘娘。”
蕭賢妃側目而視,“謙貴人來此地有何事?”
謙貴人看了看地上的楚梅,眼里的情緒轉瞬而逝。“嬪妾覺得悶得慌,出來散散心,想必娘娘的禁足更煩心吧?咦?這不是皇上親自帶進宮的楚貴人嗎?怎么跪在這?”
謙貴人故意咬重“禁足”和“親自”兩個詞,蕭賢妃再愚蠢也聽懂了。她還在禁足期間,本就是偷偷出來散散心透透氣,皇上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怎么樣,可要是她禁足期間不僅擅自踏出雍和宮,還懲罰皇上親自帶進宮的人,皇上怕是也會龍顏大怒吧?
思量了一會兒,蕭賢妃笑道:“楚貴人不小心沖撞了本宮,也就罰她跪一會兒,罷了,這日頭也是曬人得很,你且起來吧,本宮回宮了。”
“恭送賢妃娘娘。”二人齊齊福身半蹲。
待到蕭賢妃走遠后,楚梅揉揉發疼的膝蓋,擦了擦額頭的汗,笑道:“多謝謙貴人相救。”
“舉手之勞。”謙貴人留下一句話便轉身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