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影在床榻下糾結著到底要不要現身，感覺頭上床榻明顯多了一個人，憤怒已蓋過理智，麻利地躥出來，怒不可遏地盯著床榻上的大漢。

大漢正在感嘆徐舒雅的好身材，突然感覺背后一陣陰涼氣息，回頭一看，身后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黑影。“你……是誰？”

“殺你之人。”那聲音陰冷之極，令人心顫。

大漢正欲動手，脖子已被黑影扼制住，隨時可能喪命。大漢慌了，沒想到這不許男子出入的后宮竟然有人能逃過龍羽衛的視線，武功還如此之高。“大俠……饒命！小的只是……不小心……走錯地方了！”

“說，誰指使你的！”黑影聽著這大漢的聲音，該是個偽太監，沒想到這幕后人還能逃過龍羽衛的眼睛安排假太監進宮，也是個厲害角色。

“沒有啊，真是走錯了！”那大漢連忙解釋。

“不說……留命何用！”黑影正欲動手，那大漢嚇得尿了褲子，叫道，“是……是貴妃娘娘，她說做完這次，就讓我回家休……”

話音未盡，命喪黃泉。

黑影將那大漢拖到窗戶處，準備等會離開的時候順便拋尸荒野。復而轉回窗前，盯著徐舒雅恬靜的睡顏良久，嘆了嘆氣，伸手替她蓋好被子。

“守著你，護著你這么多年，怎么能傷害你……”那聲音，真是熟悉無比。

眼里劃過陣陣失落，心里也不再猶豫，徐舒雅是他的信念，那個人，是他的癡念而已。

正要扛起那彪形大漢，屋內忽然燈火通明，本該熟睡昏迷的徐舒雅已坐立起來，一臉笑意地看著他。

還好此時蒙著面，可是下一秒，徐舒雅說的話卻打破了他的僥幸。“楚遠。”

徐舒雅看到那人身形一震，淡淡一笑，從木架上取下紗裙披上，笑意盈盈地走向那人。輕輕拉下他的蒙面布巾，道：“果真是你。”

沒錯，那個人，就是楚遠。

楚遠跪倒在地，眼里情緒不明，“大小姐，請責罰。”

徐舒雅卻并沒有什么情緒，好似早就料到一般，淡聲道：“責罰什么？罰你夜闖我寢殿？責罰你欲對我行不軌之事還是責罰你愛上了素言？”

“大小姐……”楚遠聞言震驚不已，不可思議地望著楚遠。

“我怎么知道的？”徐舒雅看到楚遠這個表情，心里七八分的猜測已經變得肯定。“中毒前，素言行為就已經有些不對勁，中毒醒來后，我就再也沒見過她。楚玄受傷，是我那么久了第一次見到她，你說她去蠻夷做臥底，怎么那么快得知楚玄受傷的事？”

徐舒雅不去看楚遠漸漸黯然的神色，繼續道：“此次重回后宮，素心多個地方與平時不一樣，若是我沒猜錯，素心就是素言，而真正的素心，是現在的素言。”

回應徐舒雅的是一陣沉默，徐舒雅也不在意，對內室布簾后微微一笑，一個人便走了出來。

紫衣修身，墨發飛揚，周身王者氣息散漫，一張似冰冷似如玉的俊顏，不是楚玄又是誰？

“楚遠。”楚玄聲音有些冰冷，若是剛剛楚遠真的為了素言對徐舒雅做了什么，他絕對會讓楚遠生不如死。

“公子。”楚遠的聲音透著愧疚。

楚玄看了一眼徐舒雅，發現徐舒雅正走神，無奈地笑了笑，又看向楚遠：“之前，你明知素言害了雅兒，卻包庇她離開。如今，還要聽從她的詭計來……你是不是安逸了太久，忘了你該守護的是誰？”

“屬下沒有忘……楚氏義子，生為大小姐，死為大小姐！”楚遠的聲音鄭重有力，眼神也不再猶豫。

徐舒雅看了一眼，撇撇嘴，果然，楚玄比她有威懾力多了。“說吧，素言為什么和素心調換，又是怎么跟你說的。”徐舒雅怕楚遠不肯說實話，又加了一句，“你還當我是大小姐，就說實話。”

楚遠猶豫了一下，還是老老實實地說了：“素言怕大小姐生疑，素心比較老實，大小姐應該不會懷疑到素心身上，就逼著素心，換了身份。她說，公子這樣的人，舉世無雙，大小姐……配不上……”

心，忽然疼了一下，徐舒雅不禁冷冷一笑：“我配不上她就配得上？我自她呆在身邊就視她如親姐妹，哪里對她不好？換了身份又怎樣，她手上那道疤痕素心沒有，素心更不會大膽到伸手給人耳光。”

所以，在那天素心伸手給了徐舒媛的宮女一耳光時，扇碧和她就懷疑了。

“楚遠沒求過大小姐，今天就求大小姐放素言一條生路。”楚遠閉眼苛求。

徐舒雅無言以對，走到一旁坐著不說話，楚玄搖搖頭，道：“素言素心我已命人帶回南疆，關在冷宮，不得再出來。”

雖然冷宮凄慘，吃不飽穿不暖，但總好過沒了命……“謝公子不殺之恩。”

“你不許去探望，發現一次，她們必死無疑。”楚玄這次是真的生氣了，楚遠居然為了素言肯做這種事，玷污徐舒雅，想想他都難以接受。“把那人帶出宮。”

“是！”楚遠自覺羞愧，很快就背著那大漢離開了。

徐舒雅看著楚遠離開的方向，楚遠輕功很好，只是如今她心里有了疙瘩，不會再重用了吧？

那大漢應該是蘇貴妃的人，沒想到蘇貴妃竟有這等本事，在宮錦夜和龍羽衛眼皮底下窩藏假太監。

事情也巧，本來楚玄得知素言今晚行動讓她吃下清心丸，免得真的受了惑。誰料蘇貴妃今晚也動手，還跟素言用同一種香。

唉，這素言也是，害了一次還不知悔改。每次都是香，欺負她不會分辨氣味不是……

側目而視，楚玄靠在窗邊吹風，俊逸如畫，徐舒雅暗嘆：禍害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