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皚雪起了一個早,她系著圍裙在廚房里給孟彥熬八寶粥。
孟彥以前一直喜歡喝吳影熬的八寶粥,樸皚雪也喜歡。
她說過,早晨的廚房里飄著八寶粥的香甜,那是一種幸福的味道。
孟彥起床了,看到廚房里神態安詳的樸皚雪他的心里一怔:這一幕好像他夢境里的一個片段。
“我的孩子呢?”孟彥望著樸皚雪:“他被我妻子帶走了嗎?”
看著孟彥一臉落寞,樸皚雪心疼了:“沒有,他們是有事出國了,你好好在家呆著,等你恢復記憶,也許他們就回來了。”
孟彥“哦”了一聲,又接著說:“謝謝你在這種時候還陪著我。”
樸皚雪:“不謝!當初我養父突然死了我和哥哥特別無助,你也是這樣陪著我。”
“原來如此。”孟彥拍拍樸皚雪的肩膀:“我會一直照顧你的。相信我的妻子也會一直照顧你。”
樸皚雪笑了:“放心,我會自己照顧自己。”
孟彥并沒有聽懂他的弦外之音。他只是不明白這個不滿十八歲的姑娘為什么顯得如此老成。
他看了看樸皚雪,竟莫名地心疼:她單純地笑著。一個無父無母命運多舛的女孩子,卻能活得如此樂觀與堅強。
孟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說:“對了,黑背包里的陶罐……”
“陶罐咋啦?”樸皚雪這才想起居然把趙霜霜忘了。
孟彥:“我聽你說陶罐挺重要,不能被別人拿了去,不能打開,更不能弄破……我就挖了個洞,把它埋地底下了!”
“你真聰明!”樸皚雪心里想著:我為什么就沒想到把她埋了呢?放哪都擔心路滄海惦記著。
孟彥笑笑:“你說里面裝著鬼,鬼當然就該在地底下……不過,兔兔,里面裝著什么鬼?我去拿那罐子都覺得她陰氣好重。”
雖然失憶,但第六感還在的,他居然能感覺到那個罐子的陰氣,百多年的水鬼,能不“陰氣襲人”嗎?
樸皚雪說:“里面裝的是一只害了一個男人一生,又害你失憶的女鬼。”
“害了一個男人一生……”孟彥似乎有點好奇。
樸皚雪卻想著以他現在的情況:失憶,還沒了法師的基本技能,如果告訴他趙霜霜的事情,也只能給他徒增煩惱。
見樸皚雪愣著不說話,孟彥問:“不能告訴我嗎?”
“那倒不是。”樸皚雪笑笑說:“我對你從來沒有秘密。只是這事你知道了會不開心,所以我不想說。”
“那就不說。”孟彥看著她黑白分明的眸子說。
覓神跑了過來。
孟彥輕輕抓起它:“小倉鼠,你餓了嗎?”
“師父。”樸皚雪說:“它叫覓神,是陪了你很多年的玩伴。”
孟彥看著這只比一般倉鼠更強健的倉鼠:“怎么老鼠的命有這么長的嗎?它能陪我很多年。”
“它是你師公我師祖訓養的神獸,后來你的師父把它送給了你。”樸皚雪說到這里,嘿嘿嘿地笑了起來:“你告訴我,師公把它裝在鞋盒子里說是給你的生日禮物,你打開盒子,躥出來一只老鼠,嚇得你直叫。”
孟彥撫摸著覓神:“這么說來,你也算是我的同門了,比我呆的時間還長,知道的事比我還多。”
孟彥無心的一句話,倒是提醒了樸皚雪。她把覓神放桌子上,看著覓神小黑豆似的眼神問它:“小親親,你知道赤子心在哪里嗎?”
覓神遲疑了一下,居然眨眨眼睛,點點頭。
樸皚雪看了看孟彥:“它居然知道!”
孟彥:“什么是赤子心?”
樸皚雪:“鎮門之寶。”
樸皚雪心里一陣激動:“那……它在哪里?”
誰知覓神竟指了指自己的胸腔。
“你這孩子太調皮了!”樸皚雪撫摸著覓神:“我知道你長著一顆赤子之心,對我們無比忠誠。”
樸皚雪看著孟彥,帶著一臉失望地說:“這丫原來只是在耍我,同時表一下自己的忠心。”
孟彥:“大凡有靈性的寶物,都是要機緣巧合才能讓德行高尚的人得到。兔兔隨緣吧!”
樸皚雪捧著自己的臉,一臉花癡地看著孟彥:“我的男神,你就是失憶也比我懂得多……愛死你了!”
孟彥聽她這么說,居然有點不好意思了……
夜里,樸皚雪想起自己來樟樹林的第一晚。
醫生說過,重演過去生活中的小片段有利于失憶的人恢復記憶。于是她故意纏著孟彥:“西服,兔兔害怕。”
孟彥心里想著:這樹林里老是有些稀奇古怪的鳥叫聲,我聽著到瘆得慌,何況一個小女孩……孟彥說:“那怎么辦?”
樸皚雪:“我要你陪我睡覺!”
“啊?!”孟彥驚愕地說:“這這這……睡覺也能陪?”
“噗!”樸皚雪忍不住笑:“哈哈哈,單純點,單純點,我只是要你在房間里陪著我,等我睡著后,你再走。”
“哦!”孟彥心里想著:看來是我想多了。
樸皚雪就拉著孟彥進了她的房里。
樸皚雪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
孟彥坐在床前望著窗外。
一陣沉寂之后,樸皚雪聽到林子里怪異的鳥叫聲說:“師父,你說這林子里有沒有妖魔鬼怪?”
孟彥看著她,茫然了半天才說:“好像,曾經也有人這樣問過我……”
樸皚雪淡淡一笑:“好好想想,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
孟彥還算認真地想了想,但好像什么也想不起來。他抱著自己的頭:“好痛……我的頭好痛。”
樸皚雪見他這樣,趕緊說:“別想了,不要強迫自己去回憶。”寧愿他永遠失憶,樸皚雪也不想看著他痛苦的樣子。
孟彥又看著窗外。這樣看著遠處,他的頭似乎沒有那么痛了。
其實屋里的人不知道,有人正在窗外看著屋里的動靜:路滄海已經找到了樟樹林。他見孟彥師徒晚上還共處一室,臉上出現一絲陰陽怪氣的笑容:兩個不知羞恥的東西,你們可是師徒啊!真是有辱師門!
路滄海的眼神鷹一樣銳利而寒冷。
來者不善,他當然不是專程來盯梢孟彥他們的師生戀。他是為了趙霜霜而來。
第二天,樸皚雪在屋前柵欄邊給夕顏松土,澆水。孟彥坐在竹椅上曬太陽。
孟彥看著樸皚雪,她伺弄夕顏的神情非常專注,就像在照顧一個柔弱的嬰兒。那不染纖塵的臉上,甚至帶著母性的柔美。
“你很喜歡夕顏嗎?”孟彥忍不住問。
“嗯。”樸皚雪說:“以前你也喜歡。還有吳影姐姐,她也喜歡。”
“吳影?她是誰?”孟彥迷茫了。
“孟大大。”樸皚雪停下手里的活計認真地說:“就算你忘了我,忘了不愛學,你也不能忘了吳影姐姐。她是一只可愛,善良,美麗的好妖,她為了救我們倆,犧牲了自己的生命。”
“好妖……”孟彥想了想:“難道她難是夕顏修成的妖精?”
樸皚雪似乎有點生氣了:“吳影姐姐是無相妖,她長得就像楊貴妃一樣。你記住了!”
“好吧……”孟彥也不知道樸皚雪為什么生氣,但見她急了,也只好答應著。
“呯!”突然屋里傳來一聲玻璃落地的聲音。二人趕快跑進屋里,茶幾上的玻璃杯掉地上了……孟彥的黑背包落在沙發上,屋子里顯得有些凌亂。
難道,有梁上君子光臨?
樸皚雪警惕地跑到窗前往外看:一只大野貓正大睜著略顯倦怠的雙眼一臉無辜地看著她。
“原來是只大野貓!”孟彥說完就跑去廚房拿了香腸來喂貓:“冬天,野生動物覓食不易,它可能餓壞了。”
樸皚雪看著孟彥:“你知道你曾經是猛鬼殺手嗎?現在居然喂起了流浪貓。”
“猛鬼殺手殺的是鬼,我也可以喂貓的吧?”
說得好像挺有道理,樸皚雪無言以對。
過了一陣,樸皚雪說:“我得去集市買點生活必需品回來,你一個人在家,0k嗎?”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孟彥說:“你放心的去吧,早點回來。”
樸皚雪騎著孟彥的黑摩托車,皮衣皮褲,英姿颯爽。孟彥也忍不住偷看了她幾眼。待樸皚雪走遠了,孟彥站在家門口一直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密林之中……
“咳咳咳……”身后有人在猛然地咳嗽。孟彥轉身一看,不知什么時候,一個干瘦而蒼白的老頭已經站在了他身后。
“老人家,你是……”
“叔侄,你真不認識我了?”
“叫我師侄……那你是?”
“路滄海。我是你師伯。”
“那師伯來樟樹林有何貴干?”
“哦,我只是路過,惦記著侄媳做的魚干,她的手藝……嘖嘖嘖,師伯我是走到哪里都忘不了啊?”
“您的侄媳?”孟彥迷糊了:“你是說我妻子?”
“是啊,你妻子不愛學啊。”路滄海看了看周圍:“前幾天,我聽說有個小妖女,外表看起來單純無害,但一直想插足你和不愛學之間的感情。你和侄媳伉儷情深,我都替你擔心。師侄,那妖女最會裝善良,裝無辜,還擅長用陶罐裝人魂魄,小心她對不愛學不利啊!”
“你說什么?用陶罐裝人魂魄?”孟彥驚愕地說:“她說她那個陶罐里裝的是一個百多年的水鬼……”
路滄海嘆了口氣:“這個小妖女巧舌如簧,太狡猾了。誰知道那罐子里裝的什么呢?對了,不愛學呢?你們的兒子呢?”
“不愛學……我兒子……”孟彥看著路滄海:“您……見過他們?”
“當然了。”路滄海說:“我知道小侄孫喜歡動物還捉了只小倉鼠送給他。”
“師伯,那只倉鼠不是我師公養的嗎?”
“哈哈哈!孟彥,你見過活幾十年的老鼠?老鼠的一生也不過六百天左右。你不會被那個小妖女騙了吧?你最好把那個陶罐打開,她肯定又裝了無辜凡人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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