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氏坐在輪椅上,平靜如死水的眸子里染上濃重哀涼嘲諷的氣息,內心卻翻覆著當年勝利的歡暢和痛快,當年她確有為賤人求情開脫,開脫的同時還不忘命人將奸夫偷藏詩句翻了出來,她知道,他越是在意越加沒有回頭的路。
“你這個賤人。”葉仁人站在她跟前看著她那張陰邪得陌生的笑臉,呼吸不暢捂住胸口,身子踉蹌,手中拐杖及時撐地穩住搖晃身體。
現在回想起當年這個女人當時的神情,演得比苦肉計還要入木三分。是他被怒火燒懵了眼,他是怒是恨,恨自己將心掏出去的時候她卻背叛了自己,當時只要自己稍微殘存半分理智便不會如此。
“我是賤人,我若不賤,何以會眼巴巴跟著你無權無勢做了幾十年的妾,我在葉家算什么,連一個稍微有點資歷的下人都敢給我臉色瞧,葉仁天,是你變了,從你和她的新婚之夜你就變了,連你自己都不清楚你是有多愛她。”輪椅上的老女人斂下陰郁的眸子,苦澀嘲諷的笑容里更帶著幾分哀絕的意味。
是否早就預料到今天的結局才會做了那么多的錯事,她時常問老天自己是不是錯了,只要老天能讓他的心轉圜那么一點點,她會懺悔會改過,可惜沒有,什么都沒有,既然如此她為什么要讓自己落到兩手空空的地步。
“高家被人洗劫一空也和你脫不了干系。”穩住心神后葉仁天居高臨下冷視眸光平靜不再與他對視的韓氏,只期望她當年能有那么一點人性,期望自己并未全然瞎了眼。
“老爺太抬舉我了,我不過是個地位卑賤的小妾,這樣的大手筆哪里輪得到我來揮毫,全耐公公的功勞,你可別忘了,葉家祖上同高家可是綠林出身,打家劫舍殺人放火這樣的事做起來還不是手到擒來。”
嘲弄的眼神帶著陰冷的笑意,她朝著居高臨下的葉仁天投去。
什么名門世家,不過就是一戶土匪頭子金盆洗手后數代經營得了體面做掩飾就想將出生拋得一干二凈。
做賊的永遠死性難改,她不過是說了一句肥水不流外人田,老太爺就下定了殺心。
可見他老爹并非沒有這樣的想法。
“真的是你。”葉仁天拄著拐杖帶著悔恨沉痛地閉上眼睛,極力穩住心臟穩住呼吸,現在還不能倒下。
“要怪只怪高家那個老頑固糊涂,非要把家財都捐出去,你說與其便宜那些打仗的還不如留給外孫子,如今這些錢不都是那賤人的后代在享用嗎?老爺,你有今天的榮譽和地位應該感謝公公才對。”
韓氏陰郁的眼中漏泄著貪婪的光芒,沒有那批錢財,葉家十輩子的慘淡經驗也到不了今天的地位,便宜別人不如便宜子孫。
正是因為她的那點提點幫著葉家得到了潑天的財富,即便老太爺明知道賤人是被冤枉也只能閉眼默認了。
做賊的也害怕,害怕將被打劫的受害人留在身邊難保沒有東窗事發的那一天,所以只有死人才能永保秘密。
但老太爺似乎年紀越大心也跟著軟了,念著賤人肚子里的孽種流著葉家的血液竟然放了她一條生路。 (今天明天四更,8點,11點,13點18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