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的路步步艱】
門口圍了一堆方才聽書的人,七嘴八舌的說道:“太殘忍了,不過就說了北桉兩句,就這樣大開殺戒……”
“看他這樣的俊秀,不想行徑如此惡劣,簡直令人發指!”
“切!小小的北桉,還不是被我們楊將軍打得落花流水。”
石蘭臉色鐵青的躲在冰汐身后:“少爺……少爺的親兵全都被……殺害了……”
“全都死了?”
“不,不可能,才不是!”碧兒擋開石蘭的手,看來石蘭指的不是別人,正是南宮逸。闕看了一圈七橫八豎的尸體,有普通百姓的,有親兵的,他檢查過后道:“我和他交過手,如今他人又不知去向,看來人的確是他殺的。”
前后不過一炷香時間,竟發生了這樣的慘案,即便這人不是逸殺的,可依石蘭和闕所見所言,豫定然會勃然大怒,不殺了他才怪。
“妹妹,看樣子我們還是回我那兒住,省的染了晦氣……”
“少主叫我負責您的安危,當初您執意要帶上他,現在我一定要為兄弟們報仇,包括他的附屬品。”
碧兒后退了半步,冰汐心中一涼,快步出手擋下闕的一掌,怒瞪他一眼:“你很熱?額頭都出汗了。”
此時瀟陽也不得不出手,分開二人護住冰汐:“闕,你這樣操心,未免過了頭了吧,有我妹妹在,一切有她處置便是。”
闕心知這二人傷不得,便只好作罷。
眾人又是一片嘩然,冰汐隨眾人望向樓梯口,一個月白色身影出現,劍尖在地上劃過,發出刺耳的聲音,碧兒哽咽的喚道:“少爺”
南宮逸走了下來,眾人都后退了半步,倒抽了一口冷氣。
南宮逸喘息著,發絲凌亂的飄著,精致的臉龐濺上了血污,出塵的白衣被縱橫的血跡點綴的如妖冶的曼珠沙華般綻放,死亡與妖艷奇跡般的在此刻融合了。
冰汐跨進門檻,闕伸出手攔住她:“他殺氣正盛,你……”
冰汐不理會他,一步步向逸走去,取出手帕為他擦去臉上的血漬,綻開了一個暖暖的微笑:“逸才不會這樣做,對吧。”
逸握住她的手,荒蕪的眼神里閃出光芒,越發的溫柔起來。
瀟陽道:“闕,事已至此,先冷靜下來我們容后在議,別再為難他了。”
“那這些人就白死了?”
瀟陽笑了笑沒有言語。
酒樓老板收了瀟陽一錠金子,將看熱鬧的人都驅散,處理了所有人的后事。
逸神色坦蕩,絲毫不為方才的事有任何憂愁之色。
正巧進了園子,見詩錦正在花園里的石子路上踱來踱去,如影似幻。淺淡的橙紅顏色長襲紗裙緯地,外套玫紅錦緞小襖,邊角縫制雪白色的兔子絨毛,一條橙紅色段帶圍在腰間中間有著鑲嵌著一塊美玉,在緞帶左側佩帶有一塊上等琉璃佩玉佩掛在腰間,一頭錦緞般的長發用一支紅玉珊瑚簪子挽成了墜月簪在發箕下插著一排掛墜琉璃簾,更顯嫵媚雍容,雅致的玉顏上畫著清淡的梅花妝,女為悅己者容,以前的詩錦雖然美麗,卻不會如此精心打扮自己,看哥哥這樣動心,想來兩人是情投意合,相知相許了。
“詩錦姐姐,是你來找我了?”
詩錦轉過頭,冰汐已撲進詩錦的懷抱,一邊笑一邊哭。詩錦緊緊的抱住她,用力的在她背上捶了兩下:“你這個沒心沒肝的壞蛋,就不知道讓人省心。”
冰汐被打到傷口之上,渾身疼痛難忍,不由得悶哼了一聲:“我都快要死了,你還這樣心狠……”
詩錦嚇得臉色發白,非要檢查檢查,冰汐陰陰笑道:“還有兩個大男人呢,你害我性命不夠,還要毀我清白……”
“你……”
詩錦見她還有力氣開玩笑,沒好氣的啐了她一口:“不理你了。”
瀟陽上前解圍道:“好了好了,都先住口吧,妹妹,你和南宮公子都先收拾收拾,洗個澡去去晦氣,我們再作打算。”
“好,還是哥哥疼我。”
冰汐窩在浴桶里,閉上眼小憩,不覺開始發呆,如果銅鏡真的是時間的鑰匙,那我……和鷺雨又何去何從?原本屬于她的,一切都如夢幻泡影,看來這世間又有什么是值得緊緊握住的?那種黑暗和絕望,就像是一瞬間失去了整個世界。
誰道命運不可笑,留也不是,去也不是。
幾個人一起圍在一起吃飯,闕堅決不肯坐在桌上一起吃飯,石蘭便說她去陪陪闕,冰汐答允了,碧兒便夾了些飯菜給他們送去也離了席。
瀟陽率先開口道:“不強求他們了,正好我們也說些關上門的話,我們路上碰到楊豫沼的大軍了,這才知道你平安無事,害我們這樣擔心,你是不是該給我們一個解釋?這么大姑娘了,居然一聲不吭的離家出走,之前和你苦苦說了那么多,計劃了那么多,還放心你一個人浪跡天涯的那些話,我統統都收回,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在家待著的好。”
“喂!哥哥~”冰汐撅著嘴轉過身去,見逸在偷笑,指了指他,“你笑什么?”
“我笑你哥哥說的正如我所想。”
冰汐也笑了起來,坐到他身邊來:“哥哥,詩錦,我要正式的介紹一下,這位公子名叫南宮逸,這一路上好幾次我都差點沒命,多虧了他。他是我三哥哥,他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這是詩錦,是我最要好的姐妹。”
“公子好”詩錦問候道。
“多謝公子對小妹的照顧,感激不盡。”
南宮逸也起身道:“你們都是汐兒至親至愛之人,自然也是我南宮逸可敬可親的家人,你們不要太客氣了,這樣不僅她尷尬,連我也覺著生分了。”
冰汐用力的點點頭:“逸說的對,大家都別禮來禮去了,快坐吧。”
瀟陽皺了皺眉:“言言,你習慣性給自己取名字嗎?這一會兒就有了仨名字。”
冰汐撓了撓頭:“各位,且聽我解釋,我本名叫莫冰汐,可到了璨山,我誆騙豫說我叫璨兒,后來逐漸順口了,誰知回了莫府還有一個名字等著我,這次出走了無牽掛,我便又用了以前的名字,諸位莫怪。”
詩錦笑道:“逸公子,你可知她為何離家出走?”
南宮逸一怔,思索著答道:“此事我并未聽汐兒提起,猜測大概是和楊豫沼鬧了什么別扭吧。”
詩錦又問道:“你說的不錯,敢問逸公子,你一定很清楚,現在璨兒和豫和好了,你還這樣對璨兒好,你愛璨兒嗎?”
逸并未猶豫:“我曾想過這個問題,從一開始我就看得出,每次璨兒思念他的時候,眼睛里的溫柔是從未有過的,我也不太明白我究竟是怎樣喜歡汐兒的,不過你們真的不用擔心,只要能看到她幸福,我不會打擾她,可是現在,就算她趕我走,我也會不離不棄的保護她。”
詩錦沒想到他回答的這樣干脆,瀟陽也有些意外的看著逸,冰汐則一動不動的盯著筷子,眼眶逐漸溢滿了淚水。默不作聲的呆了會兒,起身出去了。
“小爺我今天就看上這家客棧了,把那個包了整個客棧的人給我找來,讓小爺我商量商量,這總行了吧!?”
樓下有一年輕的公子哥兒叫囂著要住下,冰汐無心理會,轉身打算去花園吹吹風。忽聽樓下男子高聲叫道:“莫璨兒,干嘛一見我就走呢?”
冰汐一怔,擦干眼淚,走下樓去,見是蘇墨領著新婚的娘子在樓下,吵嚷著要住在這里,此時瀟陽等人也在樓上看到了此景,紛紛下樓來。
“小二,看樣子不用商量了,給爺收拾間上好的客房去。”蘇墨笑道。小二為難的看著老板,老板又用詢問的目光盯著瀟陽。
瀟陽點點頭,小二才笑著接過包袱:“好嘞,爺,您稍等,小的這就給您牽馬去。”
蘇墨見冰汐眼圈紅紅的,像是哭過了,問道:“怎么,誰欺負你了,說出來我給你報仇。”
“弟弟!”不等冰汐回答,蘇墨的夫人揭下面紗,拉過南宮逸問長問短的,逸都一一笑著回答。冰汐轉過頭對蘇墨悄悄說道:“今夜亥時,我們花園里說話。”
詩錦沖蘇墨微微一笑,蘇墨亦點點頭,瀟陽從背后摟住詩錦,說道:“在這樣聊下去菜都涼了,快上去吃飯吧。老板,加幾個菜,在加兩副碗筷。”
“好嘞,稍等~”老板利索的說道。
飯桌上,瀟陽只管幫詩錦夾菜,逸被姐姐拉著問長問短,冰汐心內苦澀只是發呆,蘇墨看著冰汐,揣摩著她究竟要說些什么,眾人都各懷心思,吃完飯懨懨離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