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迢迢銀漢路】
兩人相攜著手回到院子里,逸正閑坐在亭子里泡茶,冰汐拿過一杯,環視了一周,才發現先前心情欠佳沒有注意過院內的環境,房檐下有農具,房前兩排菜畦,庭外兩棵大樹,夏日定能遮天蔽日分外陰涼。
別具生活氣息。
豫搶過她手中的杯子喝了起來,冰汐用力的朝他砸了兩拳:“那么多,干嘛搶我的?”
逸另遞給她一杯,冰汐沖豫吐吐舌頭。
“正如汐兒所想,這園子是我的”逸仿佛會讀心術一般,說出了冰汐的想法,“碧兒常來灑掃,輕車熟路,住在這里,比住客棧酒樓安全的多。”
“頗有隱士之風。”冰汐贊許道,又對豫說:“說道隱士,在曳雪軒中更仙風道骨,整個人如在幻境,小石潭仿佛有吸收日月精華而成仙的小仙子呢。”
豫笑了起來:“怎么像個小孩子……”
石蘭挽著袖子從廚房出來,鼻尖臉蛋沾了面粉,笑嘻嘻的沖三人喊道:“幾位大爺,喝茶有什么勁,不如來嘗嘗我們的胡餅,填飽肚子為上。”
冰汐興沖沖的鉆進了廚房,見紅袖還在揉面,碧兒在翻餅子,把熟了的餅子挑出來扔進餅框,一個個都是賢妻良母的趨勢。
而闕呢?靠著躺椅大搖大擺的啃餅子。
冰汐探出腦袋,見豫正抱拳和逸交談,甚為奇怪:“鬼鬼祟祟,我可不給你們留了。”說著做了個鬼臉。
是日,天愈冷,清晨已有霜染白了大地。冰汐捧著一杯熱茶,呼著一口白汽,聽說書人驚堂木一拍,又開講嘍:
“上回書說道,楊將軍兵臨池下,北桉公主南宮吟虜去了楊將軍的夫人要挾將軍,說來也奇,楊夫人失蹤離家出走的事在璨城傳的那叫一個沸沸揚揚,這會子怎么突然就出現在城樓之上了呢?還被那些起先并不知情的北桉元帥稱為藍蘇的公主,沒想到吧,楊將軍的夫人和我藍蘇的慈宣公主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哈哈哈,這楊將軍當即心中暗想啊:“若是認下了夫人,豈不是叫北桉的人揪住了小辮子,到時夫人救不成還枉送了將士們的性命,這可如何是好,這這這……”楊夫人很快就要遭殃嘍……你們猜,后來怎么著?”
底下的眾人早已按捺不住,紛紛伸長了脖子又想問,又怕他賣關子,都不敢大聲,這說書人一問,眾人便開始起哄吆喝起來:
“楊將軍英明神武,當然不會中了奸人計謀!”
“我看楊將軍這次凱旋,多半是折了夫人嘍,可惜啊!”
“誰他娘的放屁,楊將軍帶領的那叫忠義之師,楊將軍的哥哥楊祎沼元帥也曾在戰場上屢建奇功,藍蘇自建國以來,若沒有了楊家的庇佑,哪有我們這群老百姓的安寧日子?楊將軍這些日子怎樣對我們百姓,怎樣將北桉打的哭著喊老娘,怎樣為我們爭取安定的都他娘的喂狗了吧。”
“說的對!”
“就是,誰都不會忘的。”
看眾人鬧得七葷八素,說書人驚堂木一拍,眾人便立刻停止了你一言我一語的局面,耐心聽了起來。冰汐一邊喝茶一邊饒有興趣的沖逸挑了挑眉頭:“看,到我了。”
“這楊將軍乃何等人爾?他面不改色氣定神閑沖北桉將士喝道:“妙哉!美哉!可是怕了本將軍,要將此女連同此城一并獻于本將軍?”
蕭韃靼元帥仰天大笑:“笑話,此乃藍蘇公主,用一個公主換一座城池,只怕楊將軍要遭天下人恥笑,藍蘇有一句俗語“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啊””那奸淫的嘴臉叫眾將士都恨得牙癢癢的,楊將軍當即火冒三丈:“哼!哪里來的妖女?公主她臨行前還與眾將士敬酒,壯我軍威,城樓上絕非公主,來啊,將士們,賊人再不打開城門,我們的鐵蹄便搗毀整個丹城!”一將功成萬骨枯啊,眾將士摩拳擦掌都準備好了血染沙場,名垂千古。說時遲,那時快,楊夫人竟做出了驚人之舉。”
眾人屏住呼吸,都把心提在了嗓子眼。
“楊夫人竟不知怎么掙開了繩子,從城墻上掉了下來,就像一個美麗的白蝴蝶般飄落了下來。楊夫人并沒有就此結束她華麗而絢爛的生命,而是在一陣旋風中不見了”
“什么?不見了?她難道是仙子嗎?”
“真的嗎?老天有眼,救了夫人”
“楊夫人重情重義,我們敬重她”
“那人呢?難不成蒸發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議論道,冰汐聽到之后笑的前仰后合,逸湊了過來:“沒想到還有我的戲份,只可惜我的動作太過迅猛,沒有給大家留下一點懸念”
“誰說的,大家都當我是天上的神仙呢,從城樓上摔下來憑空羽化成仙了。”
“汐兒真胡鬧,我差點都失去你了。”
冰汐只裝作沒聽見,入神的聽著說書人繼續講道:“那女流不是別人,正是北桉公主,她非要挑戰楊將軍,還狂妄的大放厥詞,說要活捉了楊將軍當駙馬去。眾將士那叫一個興奮,都等著看好戲呢”
冰汐努努鼻子,說得好像親眼見了似的,到戰場還不忘招來一枝桃花:“喂!你們北桉的丫頭都這么,這么奔放的嗎?公然在戰場搶駙馬回去?”
“那是我妹,那是天之驕子,蕭太后從小寵著她,養在身邊,加封為公主,她從小沒有什么得不到的,自然敢這樣有自信。”
“你還護著她……”
“你還別生氣,能讓妹妹看上的男人不會錯,這證明你的眼光很準啊,有什么不好?”
冰汐嘟了嘟嘴,見門外的藍影掠過,心內大喜:“石蘭碧兒你倆去添置一路上缺少的東西,逸,住宿的大任可就交給你了,我要去吃糖葫蘆,失陪了。”
說著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逸忙喚道:“銀子……”
闕按住他:“我去就行了,住店的事她交給的人是你。”
說著將包袱丟給他。
逸:“……”
冰汐出了酒樓,張望了半天,見那人進了一家名叫“粉蝶軒”的胭脂鋪子,老板正給他興致勃勃的介紹著上等品。
“三哥哥”冰汐從后面跳到他身上緊緊的纏著他:“三哥哥,你猜我是誰?”
瀟陽喊道:“言言,言言,俏言言”冰汐咯咯的笑著一遍遍的應道。
“快下來,讓哥哥瞧瞧。”
冰汐轉了兩圈,他周身瞧了一通,抱起她又歡呼了一聲:“可叫我找著你了”
冰汐點點頭:“可被你找著了。”
自班師回朝那一天起,鷺雨和紅袖分別騎快馬,回京的回京,回璨城的回殘城了,豫那日在亭子里求逸能護送冰汐一路回璨城,并派了闕和一隊親兵尾隨,冰汐雖不痛快卻也沒有拒絕。她明白豫的隱憂,天邪組織難保不會趁機有所動作,他不能再讓她受傷了。
“這胭脂給誰買的?”冰汐問道
“你啊”瀟陽爽快的答道
“才不信,我看哥哥是給我找嫂子了。”
瀟陽臉上泛著桃花的喜色,冰汐道自己猜中了,不知哪家小姐這樣有幸。
“嘿嘿,言言就幫哥哥挑一下吧,聽說這家店遠近聞名呢”瀟陽扯著她的袖子,“你可不知道,蘇墨那小子娶了娘子那叫一個溫柔貼心,可惜他不在,否則他準會挑。”
“蘇墨?!”冰汐將一堆東西推給老板,憤然說道,“這些東西……”
老板顫聲說道:“都不要?”
“一式兩份”冰汐不管瀟陽張圓的嘴巴,轉身道:“闕,哥哥方才說給我的,你可聽清了吧,既然有人付賬,那我們走吧。”
瀟陽追上她:“你氣什么?幾日不見倒張脾氣了,蘇墨還特意問我你的情況呢,他多關心你啊。”
“可是我求著那負心漢來關心我了不成?”
“糖葫蘆”闕拿著糖葫蘆給冰汐,冰汐見他還記得,道了聲謝,啃著山楂不免多看了闕一眼。
“三公子,久仰久仰”闕行禮道。
冰汐只覺哪里不對,搖著頭往酒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