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那天是個大好的晴朗天氣,雖有太陽空氣依然干冷,還好沒有刮風。
林曉菲始終不明白杜思微用了什么計謀鼓動了所有人都同她們一起坐汽車回去,察覺到她正在看自己,杜思微沖她邪惡的笑,林曉菲趕緊假裝若無其事的看路人。
好朋友大概就是這樣,就算小心思被看透了也不會讓對方難堪。
自己就是沒本事看透杜思微的心思。
這個季節外出的人還真是特別多。杜思微看著他們一個個背著大包笑意盈盈的從面前走過,大的候車廳一下子安靜下來,她覺得自己與他們是不同世界的。原本嘈雜的四周現在只剩下自己的嘆息,好像垂暮之年的老人看年輕人歡快的從眼前走過跳過,自己臉上卻寫滿悲傷。
難道自己老了么?
林曉菲站在人群中有些遲疑,還有二十分鐘就要發車了杜思微說出去買飲料不曾想撞見她在和別人說話,林曉菲尷尬的轉身,又被她的話砸中,她發誓自己不是有意偷聽的。
“為什么又出現?”
“我要說出一些我知道的事。”
這聲音好熟悉,林曉菲大腦飛速運轉,她終于想起來那聲音的主人就是說出父母死亡真相的人!
不可思議的轉過身,沒錯,就是他!他怎么會和杜思微認識!自己躲在圍擋后面他們是發現不了的。
“他派你來的?”
“有意義嗎?有些事都到了該說清楚的地步了。你爸爸指使我在林中天的車子上放炸藥再剪掉車煞這些都是不可抹去的事實,而你,難道一點也不愧疚嗎?”
“我問心無愧!”
雷擊一般震撼,這就是那天沒有完全說出口的話嗎?杜思微的爸爸是主謀?杜思微什么都知道卻一直微笑面對自己。一切都是假的。
魂丟了,握著車票的手心汗津津。吹過一陣風冷的打顫。
她重新走進候車廳。
杜思微惡狠狠的瞪他:“你明明知道我爸是受風子奇致使的,而且被燒焦的女尸根本不是她媽媽!”
“那又怎樣?”那人的臉上浮現一絲詭異的笑,眼角余光瞥到剛剛林曉菲站著的地方接著說,“你覺得現在還能挽回什么嗎?你不是很自責很內疚嗎?不還是一樣不敢面對,何況現在根本沒有人會相信你。”
杜思微望著那人傲慢的背影氣的跺腳,小腹傳來一陣痛感,她努力的使自己平靜下來。
另一邊。
韓冬看著手表不停地來回走動,風傾澤拍拍他肩膀安慰道:“快了,只有十分鐘了別著急。”
聽出了他話里嘲諷的味道,于是報復性的在他胸口捶了一下,風傾澤痛的叫出了聲,卻也不敢多言語,女人之間有些小秘密男人之間也能有不言而喻的默契。
風傾澤問他:“你就那么想見到她?”
韓冬反問:“難道你就不想?”
是啊,難道自己不想嗎?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每天想念她已經變成一種習慣,自己無法抑郁也無可抵制的惡習,可是,林曉菲呢?她會有同樣急切的心情嗎?
他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只是還抱有僥幸。
原諒固執,原諒曾經的無知。
韓冬搖他:“你傻了吧,想她都想瘋了。”
風傾澤淺笑,他的笑很好看,有月亮的皎潔有太陽的明媚,有花朵的芬芳,有小草的旖旎,恰到好處的鑲在嘴角再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韓冬居然也看的呆了。
視線落地之處是下一班客車停放的位置,林曉菲將會在那里走下來,風傾澤看著那,仿佛人兒就站在那姍姍來遲一臉嬌羞的模樣,他笑了:“我想我是幸福的,有等待并值得等待。”
韓冬拍拍他后背接下他的話:“我聽杜思微說起過你和她,我沒有切身體會過那種感覺但是我明白那一定很磨人,而且就算我看她什么都不記得,可是她眼睛里是不快樂的,我想,在她心里一定有個結沒法除掉并一定會解開,他們說三年之痛七年之癢,你們過了那么多年也該見月明了。”
風傾澤望著韓冬,笑了,那笑分明是苦澀的,眼淚都溢了出來。
最后,當一行人站在他們面前的時候韓冬才知道車子早到站了,杜思微取笑他:“真夠敬業的,明明來接人的結果人都來了你們還傻子一般含情脈脈。”
韓冬被訓的臉通紅,連忙接過她的背包,風傾澤在一旁附和著笑也順手拿過林曉菲的包,一幫人笑的無邪。
“走吧!”杜思微拉起林曉菲的手往外走,風傾澤牽起她另一只手。
林曉菲站在原地掙脫開杜思微的手:“我有點不舒服就不和你們一起派對了,祝你們玩的開心。”于是拉起風傾澤疾步走開。風傾澤對她作出了“我會照顧好她”的手勢,心里還是有點小得意的。
杜思微的手就僵在那里沒有任何角度的改變,甚至手心連一點溫度也沒有留下。
她從上車后就在裝睡,心里是很憋屈的,也是從那時開始就沒敢看杜思微眼睛,真的是不知道怎么面對她,一個曾經那么信任的人居然騙自己那么多年還表現的那樣無害,她不知道怎么辦,所以剛剛連拉手那么平凡的小動作都是極度排斥的,至少,給點時間緩一下或者,你給我個理由。
在車上也一直拉著風傾澤的胳膊,那是唯一覺得有安全感的人了。
風傾澤沒有問為什么,他了解她,不想說話就一個字都不會說,自己拿她沒辦法。
進門后鞋都沒換就沖進房間,她說:“我先整理一下屋子。”然后里面傳來很大的開櫥的聲音混雜著什么其他的已經辨別不清了。
她這下是真的心情不好了,風傾澤想著以前她也會在難過的時候打掃衛生,地拖了一遍又一遍,連廁所都打掃了好幾遍最后關上門一個人哭。
只是不明白什么事可以讓她如此不安。
風可吟看著兒子也無話可說,早上聽說林曉菲要回來住自己就買了菜一直忙到現在。
這個衣柜自己從來都沒有打開過,所以在看到他精心擺放的各類衣物后既難過又委屈,傻瓜笨蛋白癡,為什么你還對我那么好,我讓你那么痛苦,而姐姐我卻那么深刻的記得換來的只有欺騙。
撫摸著每一件衣服,極力幻想他當時的情景,他是不是在選每一件衣服的時候都很細心,細心到花色的調配,款式和心情的適合度,顏色所帶來的各種情感,以及看衣服時的欲望都考慮的甚好,又或者,到底是什么時候tou拍的自己在陽光下那么盡情的奔跑然后洗出來擺放在床頭。
自己,又做過什么。
只是混蛋一般的惶恐,接受,裝傻。
恨透了。
想哭,哭不出來,就這樣喪失了悲傷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