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血日,染紅了整個沙場,拖出血腥的氣息來。
婦好正坐于戰(zhàn)車之上,手持銅鉞,英姿颯爽。
前方,鬼方軍隊整齊待發(fā),威嚴肅穆。
自土方一戰(zhàn)后,婦好為商王征戰(zhàn)人方等強敵,皆榮膺而歸。此番,商王亦是在婦好身上寄托有加,盼得婦好凱旋。
“擊戰(zhàn)鼓!”
婦好命令道。
咚——
按照婦好先前安排好的隊型,三旅軍隊分左中右三路進攻,另留有一部分在駐扎的營寨當中處理炊事、照料傷員等雜務。
“衛(wèi)殷!衛(wèi)殷!”
兵士們大喊著,斗志昂揚。
正面交鋒,五十乘戰(zhàn)車齊頭并進,瘋狂挺進敵方隊伍;八百騎兵奔馳沙場,戈矛狂揮;步兵氣勢高漲,咆哮奔跑。
相互廝殺者,皆陷入瘋狂混戰(zhàn),戰(zhàn)馬長嘯。婦好沖在人前,巾幗不讓須眉。只見鬼方兵士個個為彪形大漢,裝備雖不及殷商精良,但膽識氣魄有過之而無不及。進攻者獵豹一般,敏捷迅速地沖來,等殷商兵士反應過來,人頭已慘遭削掉,鬼方兵士皆狂吼大叫,氣勢大勝。
一戰(zhàn)下來,殷商兵士傷的傷、死的死,鬼方兵士漸占上風。
婦好這頭,正與鬼方一猛將處于熱戰(zhàn)當中,那猛將先前已削掉了諸多殷商兵士的鼻頭了。只見他青面獠牙、文彩遍身、瞠目吐舌,形象怪異。
婦好持著一矛,推戰(zhàn)車的兩個兵士早已被殺害,婦好縱身一躍,跳下戰(zhàn)車,狂奔向猛將。那猛將絲毫不閃躲,一個勁兒地揮刀狂砍,并無章法。婦好本想尋出他的致命弱點,但那猛將絲毫不給婦好思考的空間,一個空當便立馬成了揮砍的姿態(tài)。
眼見得猛將步步逼近,婦好步步退讓,如此戰(zhàn)法,婦好早已大氣狂喘、精疲力竭。身著沉重甲胄,婦好只覺眼冒金星、大汗淋漓。那猛將又一個猛烈攻勢,婦好一戳一刺,皆上不了猛將分毫。
“哈!”
婦好大叫一聲。
那猛將似乎被嚇了一跳,身體一個冷戰(zhàn)。婦好見狀,以氣勢壓倒了對方,于是,一個反手,挑起了猛將的胸甲,再一用力,一下子就刺進了猛將的胸口,直接戳穿了猛將的身體。
旁側幾個小兵士亦過來幫忙,三下五除二便解決掉了鬼方一員大將。
不過,這還只是開始,隨著鬼方兵士氣勢愈漸高漲,殷商兵士損失慘重,隨從的兵士力勸婦好先行撤軍,婦好不得已,只好奔回戰(zhàn)車,高舉起鉞,示意撤軍。
兵士們放下戈、矛、斧、刀,紛紛舉起青銅盾防御撤退,弓箭手在旁側掩護,鬼方軍隊倒也沒有乘勝追擊,一千軍隊最終撤回營寨。
此時,殷商軍營中傷員遍地,盡是哀號之音。
婦好跪坐于帳前,滿臉焦慮。自初戰(zhàn)土方以來,她百戰(zhàn)百勝,從未在對外征戰(zhàn)上吃過苦頭,沒想到此次鬼方軍隊竟然如此勇猛,大大強過前幾次對決的方國兵士,竟敗得如此狼狽,慌不擇路,這,簡直就是恥辱!
婦好一個拳頭打下去,揚起一陣沙土。
“婦好,萬萬不可!”
見婦好發(fā)怒,一個兵士趕緊奔過來阻止,立馬將婦好紅腫的手纏了起來。
婦好半天沒說話,此次擔任大亞來抗擊鬼方的不是雀侯,而是自己,還需奮力迎之,不過,對手確實是實力強大,實乃一個難啃的骨頭啊!
“婦好不必焦慮!”隨從一個兵士突然跳出來安慰道。
婦好見那兵士甚為眼生,便問:“你是何人?怎如此眼生?”
那兵士恭恭敬敬地行了個大禮,回答道:“稟告婦好,小的乃是衢國兵士,名就不敢在婦好面前提起了,不過,衢國此番派來了一員猛將,婦好竟棄而不用,小的只道是可惜了!”
婦好聞言,大悅,道:“我道是何人,原來是衢國兵士,甚好!先前沒見亞衢,我便疏忽了,既然你稱衢國來了一員猛將,那便請這位壯士出來,也好讓我開開眼界!”
隨后,衢國兵士中站出了一個人,身形彪悍、魁梧有力,臉上戴有一鬼面具,披散著頭發(fā)。
不知怎的,婦好竟有一絲熟悉之感,她緩緩靠近那壯士,問道:“敢問壯士如何稱呼?”
鬼面人一聲不吭。
“好不識抬舉!沒聽見婦好正問你名么?”殷商有一兵士跳出來喝道。
婦好趕緊攔下,方才那稟告的衢國兵士一臉尷尬地回答道:“稟告婦好,此人雖勇猛過人,但,無法說話……”
“無法說話?難不成是有何疾病?”婦好問道。
“不,倒也不是……”兵士一下子不知如何回答。
見兵士支支吾吾,婦好粲然一笑,豪爽說道:“罷了,罷了,不必過于認真,既然衢國之人力薦這衢國壯士,那明早之戰(zhàn),便請壯士擔任我右手,好滅了那鬼方的威風!”
鬼面人點了點頭。
翌日。
塵沙揚起,殷商兵士振鼓揚旗、重振雄風。戰(zhàn)場這頭,婦好威風凜凜,身旁鬼面人魁梧兇悍,后方千余兵士皆投入作戰(zhàn)狀態(tài),磨刀霍霍;鬼方軍隊亦整裝待發(fā)、高擂戰(zhàn)鼓。
“衛(wèi)殷!衛(wèi)殷!”
只聽得殷商兵士大喊著口號便奔了出去,直擊鬼方軍隊。婦好領著千余兵士,策馬奔騰,盤龍長嘯、氣震山河。兵士手中的戈矛刀斧,一瞬間都化作了奪命的氣煞,煙霧狀噴射出去,直沖進鬼方兵士五臟六腑。
哀號聲、打斗聲、撕咬聲、推攘聲,化作鼓膜便最為恐怖的顫抖,瘋狂血腥的打斗將大地的皮囊撕裂開來,將人性最為丑惡的面目血淋淋地展現(xiàn),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成為了戰(zhàn)場上唯一的法則。
沖啊!殺啊!
圓潤的旭日化作一輪火紅,炙烤著地面殘殺的人們,將生與死的較量生生拖入恐怖的修羅道場,一個個魔剎化作血肉的割裂與碰撞,血洗大地的歌聲,成為了鼓上傳遞的音符。
婦好舉起大刀,鮮血一次又一次染紅她嬌艷的臉頰,一次又一次洗凈她的嫵媚。
鬼面人沖進敵軍隊伍,在團團包圍之中,揮斧斬下顆顆頭顱,攻勢甚猛。
一個鬼方小兵突然跳到鬼面人的背上,任憑鬼面人如何甩動皆甩不下來,鬼面人反手一刀,直接從小兵的腹部劃下一道大口,疼得那小兵“啊”地大叫一聲,撲騰著滾了下來。
鬼方兵士越聚越多,鬼面人腹背受敵。
婦好趕緊趕過來,與鬼面人一道迎擊敵軍。
只見婦好站到鬼面人背后,專攻后面來的兵士;而鬼面人則專供前方敵軍。一個斧頭來,鬼面人橫劈擋下,婦好一刀捅過去,直搗敵軍胸口。
二人配合默契,戰(zhàn)場上的兵士皆在心中暗暗稱贊。
一場打下來,殷商軍隊幾乎要勝利了。
少頃,鬼方中奔來一大將,雙手各持青銅刀矛,馬上功夫甚好,風馳電掣而來,沿途奪取了好幾個殷商兵士的頭顱。
婦好正迎上這大將趕來的方向,大將一斧揮下,婦好閃腰躲過,再一矛刺來,正劃過婦好右側腰身。
“啊!”
婦好大叫一聲,那鬼面人轉過身來,劈頭一斧,直直朝那大將砍去,大將身子一偏,手上一滑,一下子就從馬上掉了下來。
鬼面人跳過去,趁機踩住大將右腳,狠狠一個橫掃,攔腰插進了大將的胸口。
大將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胸口已鮮血長流,不過,此人倒是一條漢子,紋絲不動,最后雙眼一閉,端坐著死去。
婦好松了一口氣,說道:“多謝!”
那鬼面人點頭示意,并沒有過多表示。
隨后,二人回歸軍隊,前方鬼方軍隊正準備撤退。有兵士押著數(shù)十名鬼方俘虜過來,行至婦好身旁,皆踢腿命其俯伏。
那鬼方兵士甚為剛硬,誓死不屈。
兵士們便將其一頓暴打。婦好趕緊阻止,扔下手上的矛,拾起方才丟棄的刀,指著其中一人問:“鬼方尚有多少人?”
鬼方俘虜搖搖頭,“依依呀呀”地說著婦好一行人不懂的鬼方語言。
“可有懂鬼方語之人?”婦好問道。
“稟告婦好,小的略懂!”有人高喊著。
婦好命方才那稟告的兵士過來,原來是之前推薦鬼面人的衢國兵士。
衢國小兵靠近鬼方俘虜,婦好繼續(xù)問話。沒想,那鬼方俘虜依舊不肯屈服,死死咬牙,竟不肯透露一句。
無奈,婦好下令,誅殺所有俘虜。
就在兵士們領命出刀時,一個鬼方俘虜突然猛地將一個兵士撞開,殷商兵士趕緊揮刀相向,鬼方俘虜轉過身來,被反綁的右手手臂瞬間被砍掉,鬼方兵士大叫一聲,松開的左手連同捆綁的右手,撿起地上的刀,瘋狂向婦好撲去。
眾兵士尚未反應過來,那鬼方俘虜已經(jīng)沖到了婦好面前,雙眼滿布血絲,左手狠狠向婦好揮去。
婦好完全來不及閃躲,眼看著那鬼方俘虜就要砍過來,突然,兵士中沖出一人來,伸出手臂,生生擋下了那俘虜?shù)牡丁?/p>
婦好定睛一看,原來是衢國派來的鬼面人!
就在殷商兵士群起而滅掉鬼方俘虜時,鬼面人的整個右手落到了地上。
鬼面人的面具,在陽光下,閃耀著異樣光芒,就如同面具孔中的那雙瞳孔一般,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