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浩腹背受敵,眼看自己必敗無疑,正愁苦無奈之際,只聽“嗷”的一聲輕嘯,一道白影從木劍里長嘯而出,眾人一驚,想不到這節骨眼上竟冒出頭畜生來。
羽浩大喜,險些將相寞給忘了,相寞見羽浩受難,竟不聽羽浩召喚,自個兒跑了出來。相寞前腳一踢,柯惡本沒想到半路跑出個這個么東西,招式已難收回,相寞正好逮著這機會,死死一腳踢在柯惡身上,將其踢飛數丈,鮮血流溢。
羽浩見機會來了,當下再不遲疑,背負王大海翻身坐上相寞,向殿外電馳而去。歐絲情野頗是生氣,想要追去,相寞是何等神異,眨眼之間已消失在視線當中。
羽浩帶著王大海一路狂奔,也不知過了幾座山峰,幾條流河,回頭見柯惡兩人沒有追來,又聽王大海拼命喘著大氣,知其肯定受了很重的內傷。
當下撿了處僻靜且山林茂密的地方,將王大海放下。羽浩這才發現王大海身上多處受傷,臉色暗青,肯定又受了極重的內傷。急道:“師傅你先歇會,我去找些治傷的草藥來”。
王大海卻死死一把將他抓住,笑道:“沒用了,我本已受了重傷,卻又妄動真氣,已是必死之人”。原來,王大海先前就受了傷,最后卻有妄動真氣,打出那一掌,體內奇經八脈盡毀,早已油盡燈枯,沒的救了。
羽浩頓時哭道:“師傅,你別說話了”。羽浩自幼孤苦一人,好不容易有個關心照顧他的師父,可到頭來卻因自己而死,一時間心如刀絞,痛不欲生。王大海見他滿臉自責之色,哈哈笑道:“玄音,你還記得你曾問為師,為何修道嗎?”
羽浩點點頭,王大海笑道:“為師此刻突然明白了”。羽浩不解,問道:“師傅明白什么了”。
王大海笑道:“你看蕓蕓眾生,可有感想”。羽浩搖搖頭,
王大海接著道:“那這眾生為何而生,為何而休”。羽浩根本聽不懂他的話,依舊搖搖頭,王大海凄然笑道:“農人出耕,乃是為了來年收獲。獵人打獵,乃是為了將獵物拿去賣錢或是自己吃了。商人買賣,乃是掙錢養家。當官的做官,好點的不過是為了蒼生生計,不好的不過是搜刮民脂民膏,滿其貪欲。這一切看來平凡簡單,卻藏含天地之理”。
羽浩依舊不懂,問道:“為什么”。
王大海慢慢道:“這些人如此勞累,不過是為生活為生計,想讓自己更好的活下去。而我們修道也不外乎這一道理,修道百年也不過是為了自己執著之物,心中所信之事嗎?紅塵中人所執著之物不外乎權財,所信之事不外乎性命安危而已。修道之人所信所執的最多不過是那些飄渺虛無的修仙得道,長生不老的荒唐之語。有些人修道說是濟世度人,可連自己都難度難濟,何以救濟他人。所以這些練道修道,通通不過是放屁騙人而已。比之紅塵之事,有過之而無不及”。
羽浩滿是驚訝,想不到王大海平時姿態莊重,談吐有禮,今日卻說出這么驚世駭俗之理。羽浩不禁問道:“師傅,那如此你修的是什么呢”。
王大海笑道:“我修道乃是無道,度世乃是度己”。
羽浩自顧想著這句話,怔怔出神,卻聽王大海又道:“我現在終于明白木道前輩了,哈哈,他才是真正得道之人”。
羽浩一聽,極為不解,這木道子瘋瘋癲癲的,如何得道啊。但也不細想,只見王大海面露微笑,看著群山連綿,聽其道:“長峰暗染迎潮雨,三分明月寒江祭”。說罷,哈哈大笑,笑聲引裂經脈,一口鮮血猛吐出來,倒在樹邊,雙目再也不睜。
羽浩一聲哭號,伏在王大海身邊,悲苦難掩。相寞見羽浩如此傷心,嗷嗷輕叫,龍須慢慢撫摸羽浩臉龐,以示安慰。
哭聲未盡,只聽歐絲情野的笑聲在后背突然響起,羽浩一驚,急忙回頭看去,只見歐絲情野一人站立當場。羽浩出逃后,柯惡與歐絲情野便分頭來追,歐絲情野找了許久,不見羽浩身影,正不知所措時,卻聽羽浩哭叫聲,連忙向這邊奔來,想不到王大海已死。
羽浩悲怒難耐,哈哈大笑,眉色間生出一片恐怖之色,面容說不出的詭異,雙眼竟是寒光,想要將人吃了一般。歐絲情野心頭微微一寒,轉而笑嘻嘻道:“小弟弟,才這會不見,竟然如此想姐姐了啊”。
羽浩哼的一聲,也不多說,木劍如影隨形,直直向歐絲情野刺來,歐絲情野不敢怠慢,玄心傘也悠然展開,兩人你來我往,招招致命,交了三十多招,羽浩現在身輕手空,仗著絕世劍法,竟不落下風。
饒是苦了歐絲情野,連攻不下,竟打不贏一個無名小輩,羞怒不已。但又想到這小子劍法了得,又有神獸,倘若逃跑,自己必定追他不到,卻為何不逃呢。雙眼一瞥,看見羽浩背后的王大海,立即會意,原來這小子想守住王大海的尸體,忖道:“這小子,還真是有情有義”。
當下,玄心傘繞開羽浩鋒芒,全向王大海攻來,羽浩一驚,見她看出自己心思。大罵道:“賊婆娘,忒地狠毒”。當下木劍護住王大海周身,頓時自己卻空門大露,歐絲情野見羽浩無防,玄心傘,飄然向羽浩膻中穴攻來,羽浩連忙回身避開。
歐絲情野見羽浩退開,轉攻王大海,羽浩不得不將其挑開,自己又空,歐絲情野再次襲來。如此來來回回數十次,羽浩破綻越來越多,恐此下去,必定不敵。當即崔念法訣,相寞會意,奔到王大海身邊,將其駝在背上,看了看羽浩,呼嘯一聲,一溜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