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藏突然怒道:“胡鬧,你以為我剛才沒看見嗎,哼,回家再教訓你”。紫煙吃氣,怯生生的退到一旁。其實他們二人早就來了,不肯現身,一是為了靜觀其變,二是看恭浪的武功練得如何,二人見他把御劍術運用靈活,也頗是欣慰。
玉由竊喜,看樣子莫藏似乎站在自己這邊,忽然道:“弟子不才,特獻薄禮,還望師伯笑納”。說罷,一干人把后面的幾大箱子搬了上來,箱蓋一揭,眾人無不驚訝。這第一箱中乃是百斤的北海玄鐵,質地堅硬,是鍛造仙器的絕佳材料。而這北海玄鐵整個北海也只有千余斤,今日便送給蜀山百斤之多。
這第二箱卻是綢緞白匹,看似平常。細看之下,這乃是南海蛛蠶吐絲而作,絕非凡物。這第三箱中,只有一物,乃是一顆珠子,這珠子通紅透亮。莫云笑道:“辟火珠乃泰峰至寶,玉掌門客氣了”。
玉由笑道:“我誠心提親,當然得顯我誠意。若是凡物,豈不是辱沒了紫煙姑娘”。莫藏笑道:“此等大禮,小女實在受不起”。玉由笑道:“無妨,這聘禮還望師伯收下”。
莫藏突然莊重道:“本來泰峰,蜀山同氣連枝,這等喜事,自然是好,可事來突然,小女年紀尚幼,談婚論嫁之事還早。況且我看你們彼此還不熟悉,如此唐突,豈是不好”。
白招怒忽然道:“非也,家師雄才偉略,公子更是文武雙全,而令愛更是天生佳麗,此等良配,豈是唐突。古語有云,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可小女子任性呢”。
白招怒的一席話弄得莫云,莫藏無言以對。其實二人心里明白,這玉璣子雖為代理掌門,是為泰峰掌門。今日提親之事,不過是想以此來牽制和要挾蜀山,萬萬不可應從。但倘若名言拒絕,玉璣子必然大怒,到時候他便可名正言順的與蜀山作對,一時間左右為難。
這時紫煙突然道:“想我嫁給你也行,不過……”。玉由聽到此言,甚是歡喜,急切問道:“不過什么”。紫煙笑道:“我的丈夫呢,一定要是個大大的英雄,若是英雄,武功自然要好。一月后便是七派會盟,倘若誰得了一甲,我就嫁給誰。”
玉由聽次一言,心里一揪,這不是變相拒絕嗎。原來,這七派會盟百年來前三甲都是蜀山中人,無一例外。七派會盟旨在挑選和提煉各派優秀的年輕弟子中的佼佼者,而紫煙此言要嫁天下第一,不就是要嫁蜀山中人嗎,這不是明擺著悔婚嗎。
紫煙見他久久不語,笑道:“怎么,怕了不成,原來雄才偉略的玉璣子,就有你這么個文武雙全的寶貝兒子。”紫煙反唇相譏,將白招怒的話反了回去,眾人都隱隱作笑。白招怒很是生氣,十年前自己就敗給了楚懷子,未進前三,一直耿耿于懷。
玉由良久無語,見她詆毀父親,小看自己,不禁怒上心頭。若此刻反悔,豈不是自己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不僅父親臉上無光,更要被天下人恥笑。倘若答應,一月后要是輸了,那有如何。無奈過了許久,硬著頭皮道:“好,一言為定”。
莫藏會意笑了笑,想不到紫煙平時盡愛胡鬧,關鍵時刻,竟有大智,心里十分高興。但又想到女兒拿終生大事來保蜀山,心中既是傷苦,委屈有是自豪。隨即莫云笑道:“公子有如此大氣,實乃我正派之福。如今,約定已定,我派必告天下英雄,一月后誰是一甲,誰便可娶紫煙。還望公子能技壓群雄,成我師弟的乘龍快婿”。
玉由很是生氣,這不是明擺著戲弄我泰峰嗎,讓天下看我們的笑話。莫藏也笑道:“這聘禮還是一月后再收吧,老朽先把這寄存在你那。”接著又道:“若不嫌棄,一路奔波,我藏鋒愿盡地主之宜,好好招待幾日”。
玉由無可奈何,只好答應,于是眾人一行朝藏鋒走去。一路上紫煙面無顏色,神色凄楚,低頭默行,林恭浪知她苦楚,悄悄的走在她身邊。突聽紫煙傳音道:“臭木頭,你要是拿不了第一,我就死給你看”。林恭浪登時一驚,見她仍低頭行走,臉上不怒不喜,心中極是擔心,這丫頭素來古靈精怪,言出必行。林恭浪心中打定,自己哪怕是死,也要保她清譽。可自己對她難道真的有男女之愛嗎,或許有只是被自己忽略了,或許只是把她當做自己的姐姐。
突然莫藏也傳音道:“恭浪,紫煙對你一往情深,望你不要辜負她的心意”。林恭浪默默點頭,木訥前行,心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玉由一行人在藏峰住了下來,這幾日,玉由整天圍著紫煙,殷勤獻愛,百般討好,但紫煙始終不搭理他,林恭浪偶爾來一次,紫煙就高興的跟小鳥似的,氣的玉由恨不得掐死林恭浪。
原來幾月前,莫藏偕同蜀山數十名弟子前往佛山論道,紫煙吵著要去,莫藏怮不過她,無奈答應。結果,路遇玉由等人,玉由垂涎紫煙美色,當即回到泰峰,向玉璣子道明。玉璣子索性順水推舟,心出此計,多次書信來訪,便都被莫藏退回。這次,玉由親自上蜀山提親,才會有此一幕。
藏峰山頭,紫煙經過那日之事,心情一直不佳,今日硬拉著莫藏到山頂看日落。
紫煙一雙眼睛如月亮一般,澄明透亮,美麗的面容閃出淡淡的笑容,輕聲道:“爹爹,娘親什么什么時候會回來啊”。
莫藏臉上微微露出愁苦之色,看著離藏峰不遠,十里處的鎖妖塔,怔怔出神。只見此塔高于千丈,黑霧彌漫,陰風四射,妖氣縱橫,陰森可怖,叫人膽寒。
莫藏嘆了一口氣,道:“我也不知道”。
情峰遠離五峰,甚是孤逸靈秀。一抹草屋之前,一位白衣女子靜靜佇立,望著一面巨石,獨自發呆。
巨石上刻著一首不曾回首的往事,一段塵封在心底的悸動,一場留下太多遺憾的哭泣。“月倚樓欄撒千江,秋水望不斷。一寄相思過九川,怎奈過時昨日人憔倦。曲盡蒼白渡飛仙,只是群香謝。昨夜落英風吹處,挽風遙看對鏡舊容顏。”每次讀完這些你留下來的往事,只是落英凋零,容顏已舊,我等人還沒回來。想到這里一行淚水悄然滑下。
人生浮夢,凡塵俗世,不過是過眼云煙,來來往往莫嘆一個情字。人士易亡,山河易裂,天下易主,而情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