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里我和唐波又在回憶自己和身邊人的一些搞笑事,唐波說:“你真的不知道當時我有多么瓜,明明我就用那個鑰匙開了箱拿了本書出來看,可我轉過頭去喝了一杯水而已,摸鑰匙居然發現不見了,就急的到處找,差點就將整個屋子給翻了起來,當我精疲力盡打算放棄時我才看見那個開著的箱。”
“這沒什么,上次在家我發現發型比較難看就出去換了個發型,回來時被我家的狗追著咬那狗才真笨”
“確實夠笨的”唐波接著又反應到,“唉不對啊,我聽著怎么感覺你這是在變相損我啊?”
“哪有”我笑著說。
“明明········”
“唉,我給你講個關于王影那貨的事,絕對保證你聽了就想譴責他”我打斷了唐波的質問把話題從給岔開了。
“什么,有這么夸張么?”
“當然了”
“那說說看”
我看了看唐波:“你把臉轉過去。”
“為什么?”
“得保證待會兒你不要把飯噴在我臉上啊”
“切”
我笑了笑說:“說起這事我就感到郁悶,上次晚自習放學,王影那家伙有路不走為了節約幾乎可以忽略的一點路程跑去翻草叢,前面幾個女生有說有笑的走得正高興,他突然從草叢上翻了過去,嚇別人一大跳,你猜他怎么著,他不道歉就算了居然還把別人給批評了一頓‘看什么看,沒看過帥哥是吧’然后把頭發一甩頭也不回的走了,獨留幾個女生發愣中。”
“呵呵,是有一些自戀哈”
我笑對這唐波:“你說我們要多久才能達到如此高深的境界,反正我這輩子只有仰望了”
“別灰心練習練習還是有希望的”唐波一點不配合的對我打擊到。
我狠狠的瞪了唐波一眼:“還是好好吃你的飯吧。”
“你喊我吃我就吃那多沒面子”
“那你別吃吧”
“嘿嘿,就是不如你愿,我偏偏要吃”
我本想再損上唐波幾句可是我感到了兜中手機的震動拿出來一看是姑姑打來的:“喂姑姑什么事啊怎么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什么,我馬上過來”就在幾秒后我就后悔接到這個電話了。
“發生了什么事?”唐波問到。
“沒什么,我有事得先回家一趟,就先走了”
來不及給唐波解釋我就奔出食堂奔出學校,奔向車站向新縣城新政出發,在車上我給周墻打了個電話請假,然后處于沉默中。我真的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畢竟老太太一向都是那么健朗,畢竟七十歲在當今中國真的不算少,畢竟我還沒來得及孝順。可我到了醫院的那一剎那,我也不得不向命運低頭了,看著躺在床上掛著氧,輸著液卻沒有一絲反應的老太太,我沒有哭,是的我沒有哭只是拿出了手機跑到走廊上一個個的撥打著電話,爸媽,大伯,幺爸,大姐,堂哥·······一個個的號碼瘋狂的撥。我知道了從BJ,從廣東,從內蒙,還有從山東都有著一個個焦急的身影正使盡渾身解數努力的向著新政這座小城聚發著。我又去找醫生,醫生告訴我老太太頭部血管爆裂,導致大量出血,血在腦中嚴重壓迫腦神經,他們只能盡力給老太太做個手術先把血放出來,但老太太的希望確實不大,即使好了也就和植物人差不多了。我聽后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也不知道該做些什么,只有默默的守候在老太太身邊想哭卻哭不出來,就那樣守著老太太十幾個小時不吃不喝也不休息,最終幺爸最先回來,在他的呵斥下我才草草去吃了幾口飯休息了幾個小時。而其他親人也在這期間回來了,又經過一番商量,老太太的手術也開始了,八個小時的等待卻沒有等到醫生的笑臉,老太太腦中的血一放就又有血流出醫生們也沒辦法,已經委婉建議我們可以接老太太回家了。大家都沒說什么,只是大姐和堂姐一個勁的哭,聲音回蕩在走廊讓我感到格外難受。
我們接回老太太,老太太就躺在那兒對什么事都毫無反應,而他的身體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著,大家輪流守著她,而以往很難聚在一起的一大家人終于聚齊了,可老太太卻看不見了,如果她能感受到我想她一定會很高興吧。在家守了兩天,就被家里人給勸回學校了,我真不明白為什么家長們對學習這種并非緊急不可或缺的事看得那么重要,學習不是一生的事嗎?有些事卻是唯一而不可代替的事。家長們不明白或者他們是明白的我到了學校后根本就學不下去,只是偶爾看一眼那個背影,便盯著天花板發呆。我很想回家但幺爸不準,他與我約好了如果有情況他就主動打電話給我,只要我看見他的電話就迅速回家就行了。
時間過了一周,這期間同桌也曾玩笑我說,怎么難道有餡餅掉,我也沒心思理他,他見狀也沒再管我,寢室的家伙們也有過問我是不是病了還勸我去拿點藥吃,我也騙他們小感冒拿過藥了,周墻知道情況也安慰過我好好學習對我的學習表現也沒有為難我。雖然天天和堂兄們保持聯系知道老太太還是那樣但我知道情況確實不容樂觀,而當時我還在課堂上望著天花板發呆,幺爸的電話終究還是來了,我顧不得什么課堂紀律了在同學們的注視下直接就沖出了教室,幺爸在電話里只是很平靜的告訴了我快回來三個字。坐在車里看見飛速而退的樹木還嫌車行得太慢,在心里默默念叨:快點,快點,再快點。我終究是還沒趕到家就接到了我老爸的電話,電話里老爸泣不成音但我還是聽懂了他那一句:帥娃啊,你婆婆(四川是奶奶的意思)去了。以及電話那頭的一片哭泣聲。我不相信這是真的于是又打給了堂哥,可我的希翼還是失敗了。我給周墻補了一個電話請了一周假,就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家。接下來幾天老太太的葬禮,我們幾個孫輩就一直跪在靈前給老太太添香,燒紙,發呆。大姐和堂姐們都止不住的哭,而不懂事的小堂弟就覺得好玩到處搗亂,我們幾個男丁都冷漠的注視著葬禮的進行,我們實在不肯相信眼前的一切的真實性,直到老太太下葬那一刻我終于感到了一絲慌亂。老太太的哥哥和妹妹也趕來了,看著他們那么大的年紀,卻哭的那么傷心那么無助,比孩子還孩子,我的心也開始痛起來,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真的,老太太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我走到了堂哥身邊企圖通過說法來化解心中的痛,可沒想到這令我的心更痛了。他告訴我他始終不相信老太太走了的事實,在他眼里老太太只是去走親戚串門去了,所以他不會哭,他唯一哭的一次就是老太太去世時,幺爸為了使老太太挺住對老太太說:媽,紅菊(大姐)帥娃都回來了,我們都回來了。久久沒有反應的老太太竟然在聽到這句話后睜開了眼睛流下了兩行眼淚然后又慢慢閉上就去了。我聽到這兒眼淚終究是沒有忍住流了出來。
當晚我一個人人鉆進被窩,面對黑暗一個人才靜靜思量起來。才不得不相信老太太是真的走了,以后再也見不到老太太了,再也沒人“狗兒”“狗兒”“我家狗兒”的叫我了。我的眼睛也如開了的閘淚水止不住的流了起來,樹欲止而風不靜,子欲養而親不待,我從來沒有想過我竟然有這么多的淚可以流。那一夜我明白了,我們要好好珍惜身邊的每一個人,因為誰也不能預見明天便有可能見不到了誰;那一夜我明白了,為人做事要多點寬容大度,學會讓步一點,我們生活中太多的爭執在生命面前是那么的無聊渺小而毫無意義;那一夜“我家狗兒”的聲音一直縈繞耳旁,生命真的好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