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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我叫陳世美

11-13

(11)

香蓮,香蓮,你猜,我今天見到誰了?春哥和冬妹可能不知道當今的皇上是誰,但說起他的故事來絕對如數家珍。忘了,咱們家好像什么珍也沒有。真懷念那種囊中如洗家徒四壁卻一身傲骨心比天高襟懷坦蕩無憂無懼的日子。你一定知道是誰了。不錯,他就是百官的楷模萬民的景仰大宋的傳奇—龍圖公包拯包青天。記得有一次你說起他時,還說將來如果有幸拜見他,一定替天下蒼生向他三叩首。韓琪稟告他來的時候,我是一路跑著到府門口迎接的,還差點把頭撞了回廊的廊柱。我一路跑一路心中惴惴的,不知應該如何稱呼他。龍圖公?包大人?抑或包青天?

“學生陳世美,何德何能,敢勞恩師大駕親臨?”我抱拳長揖。包公是今年的主考,我叫他恩師應該也不為過。

“駙馬爺,折殺包拯了。我朝自太祖以降,一應進士皆天子門生,駙馬爺是今科狀元,除非今上,恩師二字,無人敢當。”包公也抱拳還禮,言辭切切,雖是謙遜,卻毫無做作。我這應該算是第一次見他。殿試和大殿賜婚時他應當也在,只是那時的我心中惶惶,目不敢斜視,耳不敢旁聽,殿試關乎前程,賜婚我更是命懸一線,哪里還顧得其他?眼前的他并不似傳說中的那般威風凜凜,不可侵近,也不像是悍不畏死,連龍袍都打過的樣子。可打龍袍是包鐿親口所說,應該不會是假的。黑倒是確實黑。包鐿在他面前只能是小巫見大巫,難怪公主叫他二黑。大黑毫無疑問就是二黑的父親了。估計也只有公主能想得出來。但是,不管怎么說,站在我面前的這個人,毋寧說是一個傳奇,倒不如說只是一個平易得不能再平易的老人。

和他一起來的是三朝元老相爺王延齡。老相爺一開口,我就想起當天那個對皇上說以公主為大原配為小的聲音。沒錯,就是他。老相爺確實老了。他自己說是老眼昏花,兩耳昏聵,腦子昏糊,整日只知昏睡。說的時候,臉上還帶著孩子般的笑。我嘴上不說,心里卻明白。單憑他那天大殿上一句話,就可知道,群臣之中,心明眼亮如他的,恐怕不多。否則,也不至于這丞相之位,三朝以來,無人能代。

跟隨著他們的,是兩個鐵塔般的漢子,與韓琪有得一比。龍圖公給我引見時,我才知道他們一個是王朝,一個是馬漢。這兩個自從一進府門,四只眼睛就一直在韓琪身上轉悠。而韓琪也不時打量他們倆。惺惺相惜,這大概就是英雄本色吧。

“恩師,學生有一不情之請......”我對包公說,“可否讓韓琪領王大人,馬大人后院一游?”我也知道這樣顯得很唐突,但我視韓琪為兄長,韓琪隨我三月有余,連一根針都沒有向我開口要過,反倒是我花了他不少銀子。我從未見他這么殷切地想結識另外一個人。再說,如果韓琪能結交王馬,對他自己的將來也不無裨益。我總不能一輩子把他留在身邊,毀他前程。即使我有萬分不舍。

六只眼睛急切而期待地投向包公。

“噯,駙馬爺,恩師二字,再也休提。一個惺惺遇到兩個惺惺,我若不讓他們敘幾句,豈非太也無情?”他轉向王馬,“去吧,記住不可逗留過久,還有,你們是客人,應知為客之道?”

兩人諾諾。韓琪喜出望外,領著兩人,一溜煙不見了。

我把丫頭們也支退。諾大的客廳,只剩下老相爺,包公和我。我走到包公面前,噗通一聲跪了下去,連叩了三個頭。香蓮,你我一體,這三個頭,我替你叩了,你看到了嗎?

包公慌了,趕緊起身拉我起來,一臉惶惑。

“駙馬爺這是何意?包拯當之不起啊?”

“世美心中,一直有一心愿,如果有朝一日有幸見到恩師,定必為天下蒼生向恩師三拜。今日皇天見憫,讓世美得償所愿,世美雖死也無憾了!”我說。

“包拯慚愧,包拯慚愧啊!”包公仰天太息。我看得出來,他的確是心中惶恐,而不是表面謙虛。為什么呢?我也疑惑了。

“包拯上無治國良策,下未造福百姓,而身受民間溢美,實在是誠惶誠恐,慚愧萬分啊?”他說。果然是一個心懷天下的老人。香蓮,在他面前,我照出了自己的渺小。這個渺小的我有一顆渺小的心。這顆渺小的心里除了你就什么也沒有了。好像連你都容納不下,哪里還有什么天下,什么萬民?我感到汗顏。但是,香蓮,我真地做不到把心劈成兩半,一半給你,一半給天下。你能原諒我嗎?我曾經何嘗不是一腔為國為民的熱血,所以才會拋妻棄子,躋身千萬大軍過獨木橋的科考行列。但當我失去你時,我才知道我真正要的是什么。如果過去可以重來,如果后悔有藥可醫,世上是不是會少很多淚水,多很多歡笑?

“駙馬爺的文章,讀之回腸蕩氣,雖掩卷之下,余音繞梁,三日不絕于耳。”我聽到包公說,“然細讀之,言猶未盡。包拯此來,即為狀元公未盡之言。”

我趕緊收拾起放飛的思緒。

“我朝歷經三世,今溝渠縱橫,稼穡大興,倉廩豐實,國庫充盈,更有商賈貨殖,交通四方,國泰民安,雖僻鄉陋壤,窮困無聊如世美者,卻也衣食無虞。國之根本已固。然舉國上下,歌舞升平:百姓隸卒,瓦舍勾欄,流連忘返;大夫貴胄,紅樓章臺,玩玉弄茶;文人騷客,閨怨閑愁,淺唱低吟。殊不知,西有夏,北有遼,兩狼并窺我中原沃土,牧馬江南之心,無時或滅,就譬如有豪富之家,比鄰二強賊,若不筑高墻,購甲兵,豢養死士,鷹犬護院,則必為二賊所乘,雖有富貴,不能久長......”我說。

語音未了,包公已拊掌而起。

“只君這一席話,就知狀元之選,舍君其誰?”他說。

這句話,卻使我想起包鐿來。我決定犯險一試。我也想為自己,為包鐿解開一個謎團。

“恩師,說到今科狀元之選,陳世美心中確有不平......”我頓了頓,想看看包公的反應:“我拜讀過貴公子包鐿的大作,陳世美胸中或有塊壘,包兄卻是丘壑大川,若論言辭,陳世美更不及萬一,如何包兄反只點了個榜眼?”

包公靜靜地聽我說完,從懷中取出兩本奏折,對我說這是他打算明天早朝上疏給皇上的,既然狀元公相詢,也不藏拙,就先請駙馬爺指正了。我看完之后,不由得驚得一身冷汗。第一篇正是請奏朝廷厲兵秣馬,使民演武,排兵練陣,防患未然,連實施的細則,所需的費用,馬從何處買,甲在何處造,幾村為一屯,幾屯為一陣,如何為必須,如何為意外,都巨細無遺,一一列出。我剛才所說,到他面前,不過空談,雖大言不慚,哪及他連方略都擬定周全。

第二篇,我估計明天朝野,必然震動。在這篇奏折里,包公痛批當今科舉取試,選賢任能的弊端,他說詩詞文章,是為末端,可以娛身心,不可以治天下。虛談廢務,浮文妨要。昔夏禹勤王,手足胼胝;文王旰食,目不暇接。古之棟梁,太公望,管仲樂毅,無一字著述,諸葛武侯,嘔心瀝血,出師一表而已,前朝魏公,太宗之鑒,傳世的,幾首應制詩,幾篇奏表。而唐后以詩取才,本已大繆。以詩才論,詩仙李白,冠絕古今,若以治理天下,則猶以劍斫布,才非所用。今朝以文取士,我大宋萬民,都無不以文為能事,堆辭砌藻,口若懸河,夸夸其談,不務其實,手不能縛雞,胸中無甲兵,上不知天文,下不識地理,文不能治國,武不會用兵。因此,要我大宋基業長青,兵強國壯,就必須廢除以文取士,不拘一格,選賢任能。

我讀完之后,對著包公長揖再拜:

“大宋有恩師,還要陳世美輩何用?”

“大宋若沒有陳世美,包拯行將就木之人,百年之后,丘土之下,心也不能安!”

香蓮,我還能說什么呢?那一刻,只有一句話,在我心中拂之不去,“高山安可仰?”,這就是我對包公的全部印象。包鐿雖然是他的兒子,看來對他的父親了解還是太少了。

韓琪帶著王朝馬漢回來了。我和包公,老相爺忍不住哈哈大笑,而他們叁面面相覷,尷尬不已。他們三個人的衣服上全是一道道的刀痕,穿在身上,象一堆破布條。我這才明白包公在他們離去前囑咐王馬的為客之道的話。原來他早料到他們是去打架的。

我故意板起臉來:“韓琪,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韓琪低著頭,不敢吭聲,滿臉卻是喜悅之氣。王馬走上前來,抱拳施禮,說:“駙馬爺,我三人已拜了把子,韓兄是我們大哥了。”

我不由由衷地為韓琪高興。趁熱打鐵,我下定決心,向包公三拜:

“恩師,韓琪在學生身邊,實屬大材小用,于國國失一才,于己他貽誤前程。古人說,寧為百夫長,不為一書生。世美愿舉薦韓琪為一百夫之首領,假以時日,相信韓琪定然不負恩師栽培,不負國之厚望。”

包公頷首微笑。“百夫之長,豈可屈韓義士大才?”

他應允了。我有些難過,又有些興奮,心中五味雜陳。我連連向韓琪示意,要他謝包公提拔任用的恩典。天下沒有幾個人能得到他的垂青的。不料韓琪略一猶疑,卻徑直走到我面前,跪下了。跪錯人了,韓琪,你平時不是這么傻的,今天怎么了。我著急得真想給他一巴掌。

“爺的大恩,韓琪沒齒難忘。可是韓琪心無大志,不求富貴,不望顯達,只求終生留在爺的身側,鞍前馬后,端茶倒水伺候爺!”

韓琪啊韓琪,你好糊涂啊!但不知怎么的,淚水在我眼里,竟要奪眶而出。

韓琪又跪到包公身前,說:

“韓琪令大人失望了!但是大人恩德,小人銘記終生,今后但凡大人有所差遣,韓琪萬死不辭!”

包公屈身伏他起來,唏噓不勝道,有如此主,有如此仆,誰說我大宋無人?

臨別之際,老相爺把我拽到一邊,低聲跟我說:

駙馬爺,如果有一天用得上我王延齡,王某這把老骨頭,駙馬爺拿去就是,切莫客氣。

說完,他臉上帶著他招牌式的孩子般的笑,踽踽而去,背影在我眼中竟顯得格外的凄涼。

(12)

天氣逐漸的涼了。風吹在臉上,已透著霜雪的寒意。不知我給你的信和銀子你收到沒有。可以給自己,給孩子,還有父母添兩件冬衣的。香蓮,別那么虧待自己。我想要你也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象一個狀元夫人。想要你也可以對別人炫耀說,我相公是狀元了。想要你也能被別人嫉妒一次,想看到你在他人艷羨的目光中花枝招展,喜笑顏開。

為什么這么長時間還沒有你的回信呢?

想起禪宗的一個故事:某人在荒野孑孓獨行,突遇一虎,于是沒命奔逃,最后跑到一處懸崖,山窮水盡之時,在絕壁見一老藤,乃緣藤半吊在崖上,不意低頭看時,崖下竟也有只老虎正張著血盆大口等他掉落。往上望去,原先的老虎已到崖上,沖他怒吼。更令他絕望的是,兩只小老鼠不知從哪竄出,津津有味地啃嚙起他攀著的老藤。這時,他發現峭壁上有一顆草莓。他于是用一只手攀住這藤,另外一只手摘了草莓。他把它放進嘴里。真鮮美啊!

這處境和我現在何其相似啊!我退不回過去,也進不到未來。我懸掛在現在這絕壁上。時間就是那兩只小鼠。時候一到,我將萬劫不復。我四處尋找,我的草莓在哪呢?

我的草莓就是你的信,香蓮,救不了我的命,卻可以滋潤我的心,解不開這個結,卻能給我坦然去面對。噯,青鳥杳杳,雁斷無憑,若能換你心為我的心,你應該不會吝嗇給我幾個字吧?

韓琪來說,王子英來了。這么晚了,他怎么也學起包鐿來?我先去看他,回來再繼續跟你聊吧!

(13)

我驚詫萬分。王子英不是一個人來的。在他身邊還有一個少婦,隱約就是那天我在他家門口望見的那個。臉上好像還有淚痕,明滅的燈籠下看不分明。王子英一臉苦笑說,這是他內子王孫氏。女子向我襝衽萬福。外面風寒,我忙把他們讓進客廳。

王子英拉我到一邊,說實在是難以啟齒,如果不是他內子有了三月的身孕,他也斷不敢叨擾。如果方便,他想在府上暫住幾日。汴梁雖大,他卻實在沒有別的棲身之地了。我說你我兄弟,五指連心,世美求之不得。同時吩咐韓琪準備一間客房出來。

我正奇怪他怎么如此狼狽,韓琪回來,咬著我的耳朵低聲說,魏明說了,沒有公主點頭,府上不容留外人,請駙馬爺見諒。你叫魏明在書房等我。我對韓琪說。韓琪“喏”了一聲,下去了。

我于是繼續和王子英品茶閑話。噯,香蓮,直到今天,我才發現這個英俊瀟灑,倜儻風流的王子英的另一面。那是我們完全陌生的另一個世界。我們雖家境清貧,卻也父慈子孝,夫唱婦隨,其樂融融。而王子英,和他內人,是被父母趕出門的。可憐他也是成了家立了業的人。

我父母脾氣稟性不合,一個針尖,一個麥芒。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也不知老天爺開了什么玩笑,把他們倆個綁在了一起。王子英面無表情,漠然得好像在說別人的故事。兒時的事我已不記得了,但從我有記憶始,我就是在他們的每一次吵鬧中哭著跑著去求助爺爺奶奶叔叔大爺們拉開他們,讓他們別再吵別再打了。我上私塾的第一天,我就立志將來一定考取功名,遠遠地逃離這個家,大漠戈壁,蠻荒不毛,天之涯,海之角,越遠越好。那一年,我五歲。點了探花之后,我是真想謀個外省的差事的,七品小令,什么都成。但眼看他們年近花甲,畢竟是我父母,他們雖吵,對我卻視如生命,我又如何能背負無義不孝的千古罵名,忍心一走了之呢?

韓琪回來說,魏明等著呢。我說,讓他等著!

那今天又是怎么回事呢?我問子英。

我還有個妹妹,在外面鬼混,鎮日不歸家。前些日子,認識了一個劉姓的小混混,說要跟他過。我和父母堅決不允。不料她一聲不響,和那個混混離家而去。我父母著急得不得了,滿世界地找了一個多月,最后無功而返。昨天,她回來了。帶著四個月的身子。那個小混混不知所蹤。他不會對孩子負責的。這孩子的出生只是給這個世上增加一個不幸而已。我因此堅決反對她留下這個孩子。我說如果她不聽我的話,她會悔恨終生,如果她不聽我的話,我就沒她這個妹妹。沒成想,這一次我父母空前的團結。他們給我的答復是,我們現在就沒你這個兒子。

韓琪又回來說,魏明等急了。我說,讓他等著!

其實我并不恨我妹妹。子英繼續說。我們這種家庭長大的孩子,自尊,自卑,敏感,叛逆,渴望,都不是一般人能體會的。我也不恨我父母。他們畢竟生我,養我,從不曾拋棄我。我還是很感謝他們把我生下來,讓我有機會體驗這人世間的痛苦和不幸。世界五彩斑駁,因為有我,它得以圓滿。想一想,如果這世上只有歡聲笑語,沒有血和淚,這世界是否是殘缺的?這么想,我也就釋然了,而且,還有一種成就感。我享受著這些痛苦和不幸。只是委屈了內子。我曾經在心中立誓要讓她幸福的。子英說完,一臉歉意地望著他夫人。那婦人低著頭,凄然凝噎,淚水無聲地滑落。

當王子英含著笑把他的傷口血淋淋地展示在我面前時,我發現,我徹底失語了。這顆心千瘡百孔,已遠非語言所能療治。

韓琪又回來。我跟子英說了一聲,隨韓琪來到書房。魏明正在那兒不耐煩地踱著步子,象熱鍋上的螞蟻。見我來了,他倨傲得仰起了頭。

“魏明,你能告訴我,你住的這個府第叫什么嗎?”我和顏悅色地問他。

“這......是駙馬府!”魏明遲疑了一下,回道。

“那你能告訴我你是駙馬還是我是駙馬嗎?”我依然笑嘻嘻地問他。

“當然......當然......駙馬您是駙馬!”魏明的汗已經止不住浸浸滲出。

“哦?”我問,“那你又是誰?”

“老奴......老奴......是奴才......”魏明囁囁嚅嚅地說。

我拍案而起,厲聲問他:

“大膽奴才,你來告訴本駙馬,在駙馬府中,是駙馬聽奴才的,還是奴才聽駙馬的?”

魏明渾身哆嗦如篩糠。

“當然......是......奴才聽......聽駙馬的!......”

“韓琪,砍刀伺候!”我對韓琪說,“我數到三,你把這個不聽話的奴才的腦袋給我砍下來!”

韓琪“唰”把刀抽出。魏明汗出如漿,噗通跪下,磕頭如搗蒜。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駙馬爺大量!駙馬爺大量!......”

我語氣稍緩。

“魏明,本駙馬在這駙馬府中殺自己的一個奴才,跟捏死一只螞蟻沒區別的。你知道嗎?”

魏明戰戰栗栗去給子英安排臥房了。韓琪哈哈大笑,說跟爺這么長時間,今天最痛快。

“韓琪,你今天為我得罪了魏明,今后不得不防啊!”我告誡得意忘形了的韓琪。

“爺,韓琪賤命一條,還是爺多加小心啊!”韓琪說。

“韓琪,你怕死嗎?”我問他。

韓琪沉吟了半晌。

“怕!”

“還有比死更怕的嗎?”我問。

韓琪低著頭,艱難地思索了很長時間。

“沒有!”他說。

“人皆畏死,”我嘆口氣,對韓琪說,“死固然可怕,可比死更可怕的,是生啊!”

miemeng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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