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從哪里開始呢?理了理龐雜的記憶,猶豫再三,還是從鐘燕說起。
鐘燕現在是什么樣子?我記憶中的她瘦削高挑,頭發披著,站著說話時候總愛把腳尖踮起。現在,現在的她肯定不是這樣子了,她已為人妻,已為人母!歲月在她臉上肯定留下了痕跡,即使是眼睛,也不會再像當年清澈透明。
她曾經跟我有過一段朦朧的感情。也許那就所謂的“初戀”
中學三年級第一學期,開學第二天,星期二。班主任把一個女孩安排為我的同桌。我們以前就認識,她叫鐘燕,是我們村人。在慢班學習突出而被調到快班。不知道老師是出于什么目的,才把她安排在我旁邊。是不是因為我們是同村人?是不是因為我和以前那個女孩過于話多?還是根本就是隨意?這些都已經不清楚了。即使再回去問班主任,他肯定已經忘記。
剛開始,她很不適應。有一天,她說她想回去,回原來的班。“別人想來還進不來,你來了還想回去。”“可是……”“你不懂就問我吧!”
她家的條件是很不錯的,比我家好許多。她爸爸幫人開車跑長途,她媽媽在自家樓房的第一層擺了三張麻將桌,每天晚上座無虛席。
她很少問我問題,總是一個人趴著寫啊、算啊,非常用功。
有一天,幾個同學一起去火車站做作業——說是做作業,其實是出去玩,順便帶著書裝裝樣子,騙老師,也騙自己。她也去了。那是我們第一次聊天。我給她講故事。那些故事都是從書上看來的,終于派上了用場。她聽得津津有味。
“我從沒有看過一本故事書。”她說。
她說,她爸爸逼她進快班,她媽媽周末就把她鎖在二樓書房里,叫她看書。其實當初我非常羨慕她,家里有錢,父母又關心她的學習。我是沒人管的野孩子,爸媽成天在地里挖呀刨呀,哪里有時間管我?周末上山割草,每天一次。完了就看故事書,有伴時候還會去山里挖野花。我和她很不同,首先從家庭上表現出來。我們雖然在一個村,但以前從來不在一起玩。
“我爸媽說女孩子應該文靜。”
印象中我們兩家的大人也從來沒在一起扯過話。要不是她來到我們班,以后的故事就不會發生;或者即使她來了,而班主任沒有安排她到我旁邊,以后的故事也不太可能發生。人生就是這么奇妙,充滿了偶然性。就像阿甘說的“你永遠不知道下一顆巧克力是什么味兒”。
她很快迷戀上我的故事。經常纏著我。有時候我會很煩,“你自己看書去嘛。”
“書上寫的沒你說的好聽。”
表面上,我對她的話很不屑,其實內心早就開了花。好像這是對我的最高鼓勵。
一天下午,我給她講完《海的女兒》。她撲閃著眼睛問我:“愛情必須是痛苦的嗎?”
我撂下一句“公主心里是甜蜜的”就走開了,而她仍坐在原地,若有所思。當初的我,純屬是個野男孩,對女孩的心理完全沒有感知能力。
姐姐,你有體會嗎?當回憶過往時光時候,一切都變得清晰明朗起來。而這時候,結局已經無法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