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媽媽進(jìn)醫(yī)院

不知不覺又到了期末，每個學(xué)期的慣例，一到期末，平時的輕松就變得蕩然無存，整個學(xué)校籠罩在一片緊張忙碌的氛圍中，跑圖書館日益增多，平時毫不吝嗇地大把大把揮霍著時光的人，在期末考試前也只能將美好的生活交托給枯燥的教材。

所幸我起個大早去圖書館占位置。

懶懶地真開眼睛，刷牙洗漱，做好早飯放在桌上，我循例去叫李凌峰起床。

“凌峰，起來吃早飯了。”我坐在床沿，輕拍了下李凌峰的肩膀，上面還有昨晚我忘情時咬下的齒印，輕撫著齒印，我的臉陡然就紅了。

“再睡會兒。”李凌峰轉(zhuǎn)過身對著我，大臂一伸將我?guī)虼裁婀潭ㄔ趹阎小?/p>

“啊！”我輕呼出聲，望著近在咫尺的睡顏，我掙了掙雙手，“別鬧了，起來吃早飯吧，過會兒該涼了。”

“嗯，就一會兒，一小會兒。”李凌峰今天似乎特別磨人。

“不要啦，快起床吃飯，吃完飯好復(fù)習(xí)，都快考試了。”我把李凌峰的手挪開，徑自走到柜子前，打開柜門將他今天要穿的衣服一件件拿出來。

“考試考試，除了復(fù)習(xí)就是考試，無聊。”李凌峰翻了個身，手枕在床下繼續(xù)睡覺。

我背影瞬間僵住，眼中浮現(xiàn)出一種哀戚之色。李凌峰不在乎掛科，不在乎補考，不在乎拿不到學(xué)位證，因為那是不可能的，按照他的話說就是過不了我就砸錢，十萬一百萬地砸，我就不信一打紅票子還換不來一張白紙。

我也相信他能做到。

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笑意，我關(guān)上柜門，“那你再睡會兒，我先吃飯了。”說完我就走出了房間。

食之無味，李凌峰的話深深地刺痛著我敏感的神經(jīng)，我努力學(xué)期，努力工作，即使再累再苦我從來不曾抱怨，因為我知道我的家庭擺在那兒，要繼續(xù)上這個貴族學(xué)校，我就必須要付出比別人多千萬倍的努力，一直以來，我的目的都很明確，考試，就是為了能拿獎學(xué)金。我無法說服自己接受凌峰的錢，在愛情的世界里，我唯一不能拋開的就是尊嚴(yán)，還有，對等的權(quán)利。

可是，他從來都不懂。心中油然而生出的悲哀與凄惶，眼中一滴清淚滴落到純白的瓷碗中，隨著小米粥一并滑入腹中。

忽然放在桌面上的手機(jī)劇烈地震動起來，一股強烈的不祥的感覺在心底翻騰起來，伸往手機(jī)的手頓了頓，拿起來一看，是串陌生號碼，心中不祥的預(yù)感越加強烈了。

“喂。”我按下接聽鍵。

“是季雨瑩嗎？”電話那頭的人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伴隨著一陣嘈雜的喧鬧聲。

“我是，請問你是？”陌生的嗓音，我心中疑惑，舀起一勺粥。

“我是你們對面的王阿姨，你媽媽出車禍了，剛推進(jìn)急救室搶救了。”

“什么！”我瞳孔一陣收縮，臉色瞬間煞白，耳邊的聲音仿佛來自遙遠(yuǎn)的天際，顯得那么不真實，手中的湯勺應(yīng)聲落地。

“早上我和你媽一起去買菜，她說你快回來了，她心里高興，說你今年20了，從小到大苦了你，前幾天在店里定了只銀鐲子，去看看今天能不能拿了，等你回來了好送給你，”那頭聲音頓了頓，哽咽著繼續(xù)道，“她今天話特別多，我還笑她想女兒想瘋了，沒想到，岔路口，突然竄出來一輛小轎車，你媽一個躲閃不及，就。。。。。。”沒說完，那邊的聲音就淹沒在一聲聲低泣之中。

“沒，沒事的，我媽不會有事的，不會的。”我一聲聲安慰著王阿姨，也安慰著自己，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現(xiàn)在心中有多慌亂，一顆心沉到了海底，“你們現(xiàn)在在哪？我馬上回來。”

簡單地打了個電話給導(dǎo)員說明情況，什么都來不及整理，我便匆匆忙忙趕去了飛機(jī)場，李凌峰堅持要陪我一起去，在路上電話訂了兩張最近一班飛機(jī)的機(jī)票，在機(jī)場等飛機(jī)的時候，我給林巖打了個電話，讓她幫我辦一下申請緩考的手續(xù)。我緊張地兩手交握，手心中是黏糊糊的汗意，腦子里全是媽媽的笑臉，這一刻，我感覺那張慈祥的笑臉在漸漸地離我而去。

李凌峰去取票，回來時見到我面無血色的樣子，因為緊張，咬著下嘴唇滲出絲絲猩紅的血絲，不由得心口一抽一抽的疼。我不知道，只是睜大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大屏幕上閃爍著的班次信息。李凌峰走過來挨著我坐下，大掌伸過來握住我因緊握而指節(jié)泛白的小手。尖銳的指甲掐進(jìn)李凌峰的皮肉，他愣是一聲沒吭。

下了飛機(jī)，又坐了幾個小時的汽車，來到G市人民醫(yī)院。打了電話給王阿姨，她說我媽已經(jīng)轉(zhuǎn)到了病房里，并告訴了我病床號。

匆匆趕到門口，看到王阿姨坐在病床邊，床上躺著的那抹熟悉的身影，顯得那么孱弱，全身上下插滿了管子，一動不動地躺著，唯有呼吸機(jī)咕嚕咕嚕的翻滾聲昭示著她還活著。

“媽！”我一個箭步?jīng)_到病床前，握著母親骨瘦如柴的雙手，心里像是被凌遲一般，一刀一刀，每一刀，都深可見骨，“媽，我是瑩瑩啊，媽，你的瑩瑩回來了，你快睜開眼睛看看我啊，看看我啊！”一路上隱忍著的淚水，在見到媽媽的凄慘時瞬間決堤，我拼了命嘶吼著。

王阿姨坐在一邊低頭抹著眼淚，李凌峰站在我身邊，雙手扶住我瘦弱的肩膀，讓我不至于癱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