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可還安好？”蕭昭儀一進宮里便急匆匆地問道。

“還好，多謝妹妹當日及時叫了太醫，否則本宮這條小命都沒了。”我擺擺手示意丫鬟們都下去，沏好茶招呼她坐下。

“我這些日子忙，沒有來看你，若是那日我比皇后娘娘先一步找你，也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蕭昭儀誠然地說道，目光透徹。

“皇后這個人要下手，我又豈能逃得過？如今能留下命來也實屬不易。”過了這些日子，我也是該想通了。

“皇后恐怕不出一個月便要被廢了，你也不出三個月便要被擁立為后。”蕭昭儀輕抿了一口茶。

“什么意思？”這左相的朝堂難道生變了？

“因為你的哥哥是戰功赫赫的云大將軍，還有承州刺史，不對，不出時日將是下一個左相的云斐卿。”蕭昭儀認真地說著。

我定定地看著她，一瞬間，好像想通了許多事，怪不得慕璋那日會說要是早點知道云治山和云斐卿是我的哥哥，他便不會讓我受那些苦，其實應該是他便不會受那些困惑了，直接立我為后，便可鞏固他的天下。

慕璋啊，慕璋，我一早便知你對我好是為了利用我，可還是不解你做了這么多都是為了利用我，你對我究竟是否有一刻是真心呢？

“你今天來所謂何事啊？”我端起茶，蓋了兩下茶杯。

“我這些日子以來都在做一件事，那就是救慕璘祎的人，我已經知道他們被關在哪里了，也計劃好了怎么救他們，只是我需要你幫忙。”蕭昭儀笑得別具深意地看著我。

“不可，”我擔憂地拒絕道，“我們每次談話都支開旁人，皇上在我這里插了眼線的，再加之上次的孩子沒了你就在我的身邊，他肯定對我們的關系已經起疑了，而我曾經在他面前提起過那些人，若是這一次我幫了，他定然能夠查出我，連帶地也會查出你是慕璘祎的人。”

“你放心，不會的，我知道你身邊有皇上的人，我的身邊有多少是皇上的人我也很清楚，這個計劃很周全，只需你在廢后那夜與他在仙樂宮好好呆著就是了。”蕭昭儀胸有成竹地說道。

“可是……”

“誒，別可是了，你不想救慕璘祎的人嗎？”蕭昭儀打斷我。

“好，我幫你。”我不再猶豫，我還欠他一條命，怎么不想救呢？

明鴛告訴我皇后被廢的時候，我正在練字，手一抖，好好的一幅字就給毀了。

“皇后現在正在冷宮，抄經誦佛。”明鴛規矩地站在一旁，冷冷地說道。

我聞言皺了皺眉，皇后的心性如此之高，會是抄經誦佛之人？

明鴛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開口道：“據未央宮以前的丫鬟說，皇后這一個來月時常會做夢，夢見一個嬰孩向她索命，她命任何人都不許說出去，叫人秘密地請了尊小佛像進未央宮，天天抄經誦佛。”

嬰孩？莫不是那個未出世的孩子？

“皇后如今想著皈依佛門也是好的，她以前做了那么多壞事，”明鴛恨恨地說著，語氣感傷，“奴婢的一家都是被左相害死了的。”

我睜大了眼望著她，驚訝地說道：“你的一家都被左相殺害了？”

“是的，是左相設計殺害了奴婢一家，奴婢的父親乃前朝禮部侍郎，那個昏君受了左相的挑撥，下令奴婢家滿門抄斬，幸得皇上相救才免于被殺，為了報答皇上的大恩大德，奴婢來生做牛做馬都愿意。”明鴛信誓旦旦地說著。

“他不過是順便罷了，當年也是順便救了我。”我淡淡地說道。

“皇上可能是順便救了奴婢，但絕無可能是順便救了娘娘，皇上對娘娘的愛奴婢都看在眼里。”明鴛嘴角勾起一抹淺笑。

“也許吧。”我苦笑道，這其中緣由局外人又知多少呢？

門口閃過一陣明黃色的光影。

“看來皇上又來了，奴婢退下了。”明鴛羞笑道，退了出去。

“娘子在作畫還是寫詩呢？”慕璋一進門便看見了桌上的筆墨紙硯，饒有興致地問道。

“昨天去將軍府的時候，大哥正好在練字，就向大哥討教些知識，回來也練上一練。”我徐徐說道。

慕璋走至我的身邊打量著我寫字，我頓時心里亂作一團麻來，不滿地開口道：“相公能走開一些嗎？大哥說這練字要心里沉穩才能寫出一幅好字，相公這一看，給我添上了不小的壓力，無法做到沉穩，不能寫出好字了。”

“喲，”皇上更走近了幾分，“我就看看還不行了？我如何能擾你？”

我不悅地甩開筆，不再往下寫。

“你最近總是往將軍府跑，不怎么在宮里，我可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慕璋扯著我的幾縷發絲在指間纏繞著。

“相公不也是政務繁忙嗎？哪里有空想我啊？”我佯裝嗔怒地睨了他一眼。

慕璋一把橫抱起了我，我驚呼了一聲，他在我耳邊喃喃道：“我要讓你見識見識我是否想你了。”

我隨即知他在說何事，耳根驟然紅了個徹底。

第二日一起床我便匆匆忙忙地梳洗完畢后去了棲霞宮。

“事情怎么樣了？成功了嗎？”我焦急地問著。

“恩，成功了。”蕭昭儀說著“成功”臉上卻閃過隱隱的擔憂。

“那你為何會是這樣的神情？”我不解地問道。

“這牢房里的人不見了只有今天早上才能知道，這時候應該也與慕璘祎他們會合了，只是，綠蘿，你知道嗎？青蕭回宮了，”蕭昭儀觀察著我臉上的表情，繼續說道，“也是在今天早上，她站在宮外遇上了出宮的王公公，求王公公把她帶了進來。”

我張了張嘴，又不知該說什么，只好沉默地喝了一口茶。

“綠蘿，你知道愛上一個人的感覺嗎？”蕭昭儀試探地問著我。

這個問題好生熟悉，記憶里，玉洛也曾這樣問過我，我挑了挑眉看著蕭昭儀那張英氣嫵媚的臉。

“我愛慕璘祎，我懂那種感覺，我進宮來見到了你，但我仍是無法理解慕璘祎會愛上了你，我和澄兒是好姐妹，我一直都嫉妒澄兒，嫉妒她什么比我好，最嫉妒的是慕璘祎愛著她，澄兒家道中落，我去看過她，我以為我會很得意，因為我終于什么都比她好了，我把我所想的一切都告訴了她，然而，”她頓了頓，眼里閃過頹敗地神色，“她說慕璘祎愛上的人，不是她。”

“你不及我和澄兒，你雙手都是血腥，不明白慕璘祎怎么會愛上你？”她哀傷地說著。

“那慕璘祎現在手上也沾了不知多少人的血腥了，皇上比他好上千倍萬倍，你為何不愛上皇上？”我幽幽問道。

她怔了一下，啞口無言。

“你愛的是那個人不是嗎？”我微微笑道。

“那你呢，愛慕璋嗎？”蕭昭儀認真地看著我。

我斂下雙眼，看著手里茶杯里起的漩渦，緩緩開口：“若以前你問我，我定是毫不猶豫地回答我愛他，現在，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