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應該在醫院里觀察幾天的玳雨薇打著石膏出院,身體多處擦傷和左腳骨折安澄暉只好抱著她。兩天的時間已經令安筱晴扭傷的腳好的差不多了,抱著安錦風四個人出院。
直到昨天晚上才知道安家老宅著火了的阮北星一下飛機就往玳雨薇所住的醫院趕去,照片上燒的只剩下一副空架子的房子看起來搖搖欲墜一陣狂風都能吹倒,顧不上一切向阮曉惜吩咐兩句連行李都沒有收拾直奔機場。
雖然早就想到阮北星看到報紙有可能回來,但是當他風塵仆仆的站在她的面前玳雨薇忍不住心里的激動。拍著安澄暉的肩讓他放下她,阮北星看到她腳上厚厚的石膏心痛毫不隱藏的顯現在眼中,嘴里還不住的詢問著:“快讓我看看還有哪里傷到了?嚴不嚴重?”從頭到尾打量一番穩穩地將腿腳不方便的她護在懷里,臉色咻地一變厲聲質問一直看著他們的安澄暉“你到底是怎么照顧她的?我看你們幾個就薇薇傷的最嚴重,你到底還是不是個男人!”
激動的心情轉而化為愧疚玳雨薇抬頭看著他的側臉,這個男人就是這樣,永遠都心疼著她的心疼。
左邊是老公右邊是青梅竹馬夾在他們兩個人玳雨薇左右為難,睨了一眼攔著阮北星的安澄暉臉色也不好看,不理面前罵罵咧咧看起來像潑婦的男人轉身抱過安錦風,一手扶著安筱晴眼神對著矮阮北星一節的玳雨薇淡淡道:“我們在車上等你。”說完故作瀟灑的離開。
別人不了解安筱晴卻分明清楚,他這幅淡漠的樣子明顯在生氣,越是表現的淡然就表明越生氣。平時一年之中這樣的表情也不會出現幾次,人前人后總是噙著淡笑娓娓而談的人有了更多的情緒波動。
恐怕她這輩子都難以忘記那個火光沖天的夜晚,他抱著那個已經失去意識的女人出現在她視野中的神情。眼眶發紅,步伐凌亂,慌忙無措的已經忘記先要去探查懷里的女人的生命特征。將那人抱在懷里感受到她的體溫和心跳,蹲著身子緊挨著的自己分明看見他眉腳處的松動,緊接著那低低的挨在女人耳側的頭顱久久不動,像是貪婪的感受著那人發間混著煙塵的味道,但她看得清楚一滴淚順著他的眼角流下消失在女人的脖頸處。
她沒有見過他這樣的慌亂過,玳雨薇生孩子的那天她并無所知。過了很久才收到消息,聽說他為了她毫不留情的得罪家里的長輩將‘殺人兇手’送進監獄,聽說他當晚執掌大權成為安家殺伐果斷的大家長……聽說的東西太多她不敢全信,但是聽說他沖冠一怒為紅顏見了那晚的場面她信了。她不難想象那一個夜晚玳雨薇無助的倒在血泊里不省人事他咆哮著推開所有人的注視脫下外衣裹在她的身上,抱著她在所有來賓的注視下隱忍著傷痛偽裝著鎮定察覺著懷里的人生命體征一點點的消失。
雖然是白天又是晴空萬里但現在是冬天,在外面站了一小會兒玳雨薇的臉頰連帶著耳朵都被凍的有點發紅,二話不說阮北星抱起她就往馬路對面走。雖然沒有反抗,但是這畢竟不妥語氣不善的質問道:“阮家傲,你帶我去哪兒?”我老公還在車上看著我們呢,摟摟抱抱的……
直直的看著前方的路阮北星嘲諷的反問:“你說我能帶你去哪兒?”
剛才質問的口緊緊扣住,眼里沒落的星光湮滅,玳雨薇被堵得死死地垂著眼瞼不開口。
接著他又問:“如果我說,我帶你走呢?”你愿意和我一起離開從此只有我們一家三口,去他媽的安家!去他媽的沐時宇!我愿意用我所剩下的所有時光陪著你,守著你,護著你……
你…愿意嗎?
久久等不來玳雨薇的一個字阮北星心里扯著痛,從小到大還真是他一直一直自作多情,算了吧……
咖啡廳里空調開著,阮北星要了一個卡座點了杯奶給她,玳雨薇沒有動“喝兩口,暖暖身。”雖然嘴上說著算了吧,算了吧,一到她的面前他還是做不到。這一面以后就讓他們從此再也不見吧……
握著手中溫暖的杯子玳雨薇發現自己竟然無法直視眼前的人,微低著頭瞧著桌上的花紋她猶豫著……
“曉惜是…我們兩個的孩子……”在思索中她已經將心里所想說出卻全然不知聽到他沉沉那聲“是”讓玳雨薇猛然驚醒。
果然!她接著問“是不是在我一次喝醉酒我們……”
“是”!
“你是不是向我求過婚?”她急切的問。真相越來越接近,玳雨薇的心里此時已經涼了大半。阮北星不明白她怎么會舊時重提,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回答她好還是不回答她好。
“我問你,你是不是向我求過婚!”玳雨薇急得拍案而起,眼神定定。
“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必要了。畢竟她沒有答應,畢竟是她說‘把我忘了吧’那樣的淡然而顯得分外決絕。現在這切都已經不重要了,何必……
“是!還是不是!”今天她一定要有一個結果。玳雨薇咬住他不放松,心上卻震顫連連。
看著她不問到答案誓不罷休的樣子阮北星只好說出實情“是!”那時候她已經懷孕,所以他想等孩子生下來就結婚,結果……
這一個字足足的將玳雨薇所有的力氣抽干,跌坐在座位上無邊的苦澀在蔓延。原來一直以來傻的人都是她自己!眼淚流下卻已經不能夠將過去重新改寫,一張手絹輕輕拭去她的淚,他視若珍寶的神情撞進她的眼里,撲在他的懷里她大哭。
“還有一件事我求你不要騙我……”
“好”他抱著她眼上也開始濕潤。
“圣誕節那天…我是不是被…被一個…”話沒說完她已經沒有了力氣,他沒有說話只是越發用力的抱著她,親密無間的抱著試圖撫慰她。阮北星無聲的答案將玳雨薇打入十八層地獄,所有的事情都說的通了。為什么對有些事情她連一絲一毫的記憶都沒有,不是沒有而是像動物有著趨利避害的本能一樣,她總是在逃避著,遇見不好的事情難以承受的事情她總是自動的選擇遺忘或者在一覺醒來之后將記憶篡改……
竭盡全力的忍著哭聲,嗚咽的聲音還是驚動著周圍的人。他們像兩只受傷的鳥兒依偎在一起相互安慰,環抱的雙手像是彼此的翅膀相互給予溫暖。
安澄暉將車停靠在路邊透過車窗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相愛的男女在咖啡館里深情相擁,喜極而泣。孩子的哭聲驚動了他,一回頭,安筱晴無奈的擺擺手“你家的小千金實在是太難搞定了。”說完從車后座將孩子送到他手上。再回過頭擁抱的男女已經分開,手頭上的小家伙口齒不清的重復著“爸爸,爸爸。”
安澄暉驚喜的將她舉高“再說一遍!”像是聽懂了他的話安錦風揮著小手“爸,爸”
欣喜的對著她的小臉猛親一口安澄暉笑得像個孩子扭頭興奮的問著安筱晴:“你聽見了嗎?她叫我爸爸!”她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爸爸這種喜悅是他從未體驗過的,比他在醫學上的自身突破那種感覺來得更加強烈,不!應該說更勝千百倍!
安筱晴笑著看他對安錦風親了又親,嘴角的弧度仍堅持著,眼中的光彩已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幽深。當初她的孩子…要是生下來應該也會喊爸爸媽媽了……
阮北星將玳雨薇安置在副駕駛看著她眼里的悲傷與不舍親手幫她關上車門,像是又回到以前親昵的摸摸她的頭說著關心的話,玳雨薇默默承受著抬起眼眸眼前的人恢復到年少的樣子,陽光灑在他的身上暖暖的笑容總會換來她的會心一笑。
他望著那輛載著她的車漸漸駛離她的視線,她從倒車鏡里看著他久久站立在原點成為小小的一個點直至完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