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行四人落在一棟華光燦燦的宮殿里，隱了身形，聽得一個女娃娃稚嫩清脆的聲音，我循著聲音瞧過去，一眼便瞧見里殿里的一個大書桌后，斜靠著一個眉目清秀的小男孩，掀得我心中氣血翻滾，震驚的無以復加，又是幾欲落淚。

那男孩被毛絨絨的棉襖包的厚實，臉龐稍顯稚嫩，以中原的年紀來算，大概十二三歲左右，有師父的四分樣貌五分氣質，光這樣，便足以在凡間惹來一波波桃花。他側頭懶懶聽著一個小女娃念念叨叨，神色間的淡然疏離十足十像極了師父。

我身子傾了一傾，就要上去和師父相認，卻被益算一手抓住，覷了一眼益算，他以袖袍輕掩著唇，假意咳了幾聲，“咳咳，咳咳，你猜的不錯，那個小娃娃便是你的師父天尊大人……你這時候隱了身形，上去了他也瞧不見你，不如等等……也不急于這一時。”

我看著他幾欲唏噓，益算直接用袖袍把整個臉都掩住了，甕聲甕氣道：“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天尊變成這樣，不關我的事……”

我同絲絡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瞧見了苦澀的味道。大雨呆若木雞，仿似不可置信，傻傻看著那個小男孩，呃，也就是師父大人，一眨不眨。

正坐著的那個粉雕玉琢的女童，莫約七八歲的模樣，穿著甚為華貴，梳著兩個童髻，軟聲軟語不停地在師父身邊嘮叨。

益算湊近我，小聲八卦，“這是中原王室里頭的小公主，嬌貴的很，小小年紀卻也早熟，對你師父化身的這個小男孩頗為上心，時時纏著。”

我免不了多望了幾眼那個女童，長得倒是可愛，不過小時候可愛，大了不定是個什么模樣，又那么嬌氣，怎能配得上師父大人，這四海八荒的，還沒哪個女仙是能配的上師父的，何況她一介凡人。

益算在一旁揶揄笑道：“瞧瞧你這眼神，倒是想把那女娃娃生吞活剝了似的，我不過是說她對你師父變得男娃子有情，又沒說他倆個已經情投意合……”

絲絡和大雨齊齊看向我，害的我一張老臉紅了又紅，收斂好眼神，默默望著師父。

關于師父的事情，益算早已打探好了。說是中原的一位王爺，六年前偕同王妃游于湘江之上，攀上一座小島，在島上遇見了身受重傷、記憶全無的師父，六七歲的孩子，整日里拖著重傷的身子吃些島上的水果為生，光景頗為凄慘，王妃心性善良，遂將師父帶回了王府，認作義子，取名千里，合著王族姒姓，全名姒千里。

我在心中默了一默，唔……敢認燭陰天尊為兒子，這王爺夫婦，委實好膽色，委實好福氣，如此日夜為伴，沾得仙氣多了，又有救助燭陰天尊這個大功德，百年之后，指不定能一夜飛升……

師父身邊時時有人跟著，冬日里天黑的早，等師父進了一頂轎子，朝宮外行去，已是夜幕降臨。我們一路跟著，進了襄王府。那位王妃是個溫柔善良的王妃，待師父也是極好，噓寒問暖權當親身骨肉一般看待，師父見著她，臉上疏離的神色也少了些，含著淺笑，卻從未聽他喚母妃，只喚她做夫人。

戌時，師父遣走了身邊的兩個小童，進了自己的屋子，隨手插了房門，我們四個堪堪從門縫里擠進來，忽聞一道清脆的童聲。

“你們四人跟了我一天，作甚？”

我們四人齊齊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