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羽人竟然追了過來。
濃濃黑霧里鉆出一個慘白鬼爪,朝我抓來。我本能的想使出結冰術,卻被岷水扇彈了回去,我也被扇子的力道帶入黑水河里。
在岷水扇靠近我的那一刻,我聽見了大雨的低語,“我拖住他,你去黑水河府找我爹來幫忙?!?/p>
等我帶著河伯浮出水面的時候,黑水河濱斷枝殘垣,幾抹鮮血點綴在暗黑的沙土上,與冬日里的朝陽交相輝映,分外刺眼。
我癱坐到地上,我怎么那么傻,會相信他的話?他不過御虛六品的道行,連我都敵不過,怎么能拖住楓羽圣使……
我恍惚記起很多很多年前,我從黑暗里醒來,看見明光晃晃的大殿里,一位白凈文弱的少年,紅著臉和家人們說說笑笑。
那樣開懷的神色,自遇見了我,便再也沒有出現過。
我打開青靈鏡,將師父的名字劃在上頭,那是一望無邊的林海,不辨方位。
河伯探頭看了一眼,倒吸一口涼氣,“中次荒林?”
話畢,急急向著中原北面掠去,速度之快,我根本不及。臨行之前還不忘安慰我,大雨不會有事,叫我不要自責。
我不懂,我這樣的人,從未給過他們一家什么,他們為何要待我這么好,好到讓我無法承受。
中次荒林,一望無垠,妖獸橫行,大有遠古妖魔出沒,危險重重,單人進出,不管你修為何斯強悍,也會惹來妖獸攻擊。我站在林子入口,草草止了肩膀上的血,握緊燭鐵,深吸一口氣,竄了進去。
只是沒奔多遠,便聽見林子各個方向獸吼陣陣,躁動異常,片刻,我便停住了腳。
攔在我面前的,是四頭成年花豹,尖牙間涎液滴掛,大吼一聲朝我撕扯而來,燭鐵狂舞,我費力將四只花豹收拾干凈,支著燭鐵剛舒一口氣,又是幾陣狂吼,一群黑虎狂嘯而來,一波搶食地上的豹肉,一波襲擊我。
鮮血的味道引來了一波一波妖獸,這樣下去,我便要力竭于此,成為妖獸的口中肉了,如果我轉而逃跑,以我的修為不成問題,可是,師父他……還在荒林里,我怎么能放任他不管……
我將面前的黑虎劈成兩半,后面一只巨鼠揮抓撓上我的肩,側身一條三頭蛇張開血盆大口,我任由那只巨鼠將銳利的毒爪刺向我,揮刀砍向三頭蛇,刀鋒還未觸及,撕拉一聲,三頭蛇血肉炸飛。又是一聲,巨鼠碎成一地肉沫。銀色光影繚亂,我一個分神,就見一波一波的妖獸身首異處躺在血泊里。
一道矮小的身影朝我急走而來,一把扣住我的手,氣急敗壞,“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有傷還敢闖中次荒林?你難道不知道這些妖獸對血液最為敏感?你有沒有腦子!”
我被小千里吼的一愣一愣的,拎著鮮血淋淋的燭鐵站在尸堆里,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弱弱喚了一聲,“師父……”
他冷哼一聲,別過頭不再理我,似是氣得不輕。
雪狼叼著一具黑色尸體,背上扛著傷重的大雨,我急道:“大雨怎么樣了?”
千里冷哼,配上稚嫩的聲音顯得十分不協調,“你還有心情關心別人?看來有的是力氣,真不該讓雪狼出手救你……”
我被噎得啞口無言。
他斜眼瞅著我,憤憤嘀咕,“放心,死不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