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子說的不錯,我感覺我是活不下去了,師父說他再也不會回來了,我在這世上唯一的念想唯一的至愛沒有了,我不曉得自己該干什么,覺得如果自己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再也不用思念若狂,再也不用痛徹骨髓。
鏡子里那個紅衣女子披頭散發(fā),面容枯黃,雙眼無神,活脫脫是一個女鬼。
我打翻鏡子,哈哈大笑三聲,指著她道:“你是誰,你憑什么來管本殿的事!本殿是生是死關你何事!滾!立刻滾!不然本殿將你剝皮抽筋!”
她似是怒極,抓起我的衣領,磨牙道:“不可救藥!你師父若是瞧見了你現(xiàn)在的模樣,說不定會氣的活過來一掌拍死你!”
我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你到底是誰?怎么知道本殿的事?”
她眼神一凜,似乎突覺自己說漏了嘴,瞬間消失在屋內(nèi)。我也無心去管她到底是誰,有什么目的,捏訣招來祥云,回去綠竹仙林。
剛盤上祥云的時候,外頭一個小二打扮的人推門而入,“大晚上的吵什……”話還未說話,瞪著偌大的眼珠瞧著半空中的我,一頭倒在地上。
我將綠竹仙林設了十重禁制十重結界,任是修為再高的人想要闖進來,至少要費三天時日。
我抱著師父的仙體,睡在晶棺里,吻遍了他臉上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唇、下巴,細細看著他臉上的每一寸,將他一筆一筆刻進腦海里。
我將頭靠在他的胸脯上,低聲呢喃,“師父,你說,灰飛煙滅后會是什么樣的呢,我若灰飛煙滅了,會不會尋到你?倘若我灰飛煙滅了,到時候找不到你,怎么辦?”我抬起頭,抬手撫摸他的下巴,繼續(xù)道:“倘若我找到了你,卻不記得你,又該怎么辦?唔……不知道你見了我,還認不認得我。”
我靠著他絮絮叨叨說了一整夜的話,第二日天現(xiàn)微芒的時候,我啞著嗓子對燭陰道:“五千年了,師父你是不是也在那頭等了我五千年?這下好了,我想通了,與其苦苦等待,不如來尋你。”
我與他并排睡在晶棺里,握住他的手,自散靈魂。只要我將靈魂散出,不將其收回仙體,久而久之,靈魂便會因為沒有固守,煙消云散。
不知過了多久,聽到有人大喊,“血樓,你快讓本君進來,你想知道什么,我……我統(tǒng)統(tǒng)告訴你!”是益算的聲音,他大概是和淺墨云游回來了。
接著便是彭彭巨響,大約是有人在試圖撕開結界。
一道清淺女聲道:“樓兒,你快讓我們進去,我們給你帶了許多好吃的,都是你愛吃的。”是淺墨,她果然和益算在一起了,讓我在離開之前,心下稍慰。
益算悲憤交加,“血樓!你到底想怎樣,你再不讓我進來,信不信本君撕了你,你……你這個癡子,傻子,蠢豬,你無情無義,枉我對你真心真意,你卻……你卻棄如敝屣!你以為你死了就能見到燭陰了,本君告訴你,你就算死了,也見不到他,你永生永世都見不到他!你……你不得好死!死無全尸!”
他已然語無倫次了,我覺得自己讓他急成了這樣,委實有些對他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