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我從未想過這個問題,我覺得燭陰總有一天會回來的,不管是五千年,一萬年還是十萬年,總有一天,他都會回來的。
可在這個我日日盼來的夢里,他卻問我,若是他回不來了,我當如何。
我怎么曉得自己該當如何。
我若曉得自己該當如何,就不會日日夜夜守著他的仙體,我若曉得該當如何,就去做了。
他輕嘆一聲,“樓兒,你莫要再等我了。”
我還來不及細想,耳邊突地一陣碎響,我猛然驚醒,面上一片水漬。
門口邊站著一個粉衣女子,她的腳邊是一大片摔碎的碗碟,她見到我從床上坐起,快步行到我身邊,問道:“你醒啦,可還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身上還痛不痛,肚子餓不餓,頭暈不暈?”
她一連串問了許多,我只覺得腦袋暈暈脹脹,我腦子慢吞吞轉了一圈。哦,我在酒樓里喝多了,摔在碎片上,然后……然后就不知道了。
我揉了揉腦袋,“這是哪里,我怎么會在這里?”
她皺眉道:“你不記得了么,你摔在了酒樓里,一頭撞在我懷里,還吐了我一身,我見你醉的厲害,便為你付了酒錢,將你安置在這間客棧里。”
我不甚關心,茫然道:“哦,多謝。”
低頭望了一眼手心,好端端的沒有任何異樣,可我記得,我的手按在碎片上,被扎出了血。
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子,有些奇怪,我對她使出媚術,卻在眼波遞過去的時候,遇到一團極其柔和的無形之界,使我的媚術施展不成。
這女子卻似對剛剛發生的事渾然不覺,仍舊一臉關切的看著我。
我暗下心驚,放出靈力在她周身一轉,卻還是同先前一樣,遇到一團無形之界,心下疑惑更甚,雙眉緊鎖。
那女子關切問道:“姑娘,你在想什么呢?你有什么傷心事,要找人傾訴出來才好,才不至于憋出病來。”說著遞過來一卷絲帕,要為我拭淚。
我偏頭避過,淡淡一笑,“沒什么。”
她愣了一愣。
我一拉被子將整個人蒙頭蓋住,“你出去,我要休息了。”
卻沒聽到離開的腳步聲,我有些惱,衣袖一揮,將粉衣女子送出門外,連帶著關上房門。
我還要接著睡,接著做剛才被打碎的夢,卻怎么也夢不到燭陰。
自此,我日日夜夜都躺在床上睡覺,想要再夢一夢燭陰,卻再也夢不成。
那粉衣女子見我睡的昏天暗地,大有一睡到死的勢頭,有些急,時不時便來敲我的門,每每都被我衣袖一揮擋了回去。
這日,將夢將醒間,我隱約瞧見了師父的影子,外頭忽然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將我的一場夢敲碎,累的我甚為惱怒。
我將外頭敲門的那人卷進來,摔在地上,咬牙道:“本殿同你素不相識,不要以為你替本殿付過酒錢,就能在本殿面前任意妄為,本殿命你立馬從本殿面前消失,不然的話,本殿叫你生不如死。”
那女子輕巧翻身,從地上站起,冷然相對,“你醒醒罷,即便你睡死在這張床上,也求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她從妝臺上拿來一面鏡子,遞在我面前,暗含怒氣道:“你瞧瞧你像什么樣子,得非所愿,就活不下去了么?你想想你這條命是怎么來的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