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真的滿心歡喜,聽到適汽車的聲響,放下針線,飛快的跑下去。真的是他來了,像是生病了,臉色蒼白,一動不動的看著舒,很久,突然身體倒下來,她急忙扶著,她聽見他在她耳邊說,舒我想你了。舒有那么一刻的懷疑,以為自己聽錯了,然后那個聲音又響起,舒,我想你了。她的眼睛一下子濕潤了。
醫生吩咐扶適進房間,適胸口中了一槍,并沒有傷及要害,子彈取出來了,他醒來后堅持要回郁園,只好把他送回來。“你們可要仔細照看他。”他們答應著,適睡了很久,舒一直陪在他的身邊,他看見她在繡著他的姓氏,低著頭,一臉認真。舒意識到適在看她,抬起頭,望著他的眼,終于在一個男人的眼睛里看到自己。
“你醒了?”“你為我衣服刺繡的樣子很好看。”“難得你會夸我好看。”“我從不吝嗇好看美麗動人的字眼,只是一直覺得和你無關。”“你傷成這樣,嘴巴還是這么刻薄。”“我喜歡和你斗嘴。”“因為我一直說不過你。”“不是,只為你總能說盡我的心里。”舒干脆放下手中的針線,緊緊的握著適的手。
“你知道嗎?我真的很擔心你。”適撫摸著她的臉,如絲緞般光滑,和她的頭發一樣。“我知道。”“等你好時,這件襯衣便可穿了。”“你一定要親手為我穿上。”舒重重的點點頭,重新拿起針線。那時適也許沒有想到,他始終無法忘記舒,他的衣服上總有她手中的線。密密縫,遲遲歸。
適在郁園停留了很久,舒適一起整理花圃,在百年老樹下悠閑的喝著下午茶,他和木叔殺了一次又一次的圍棋,也總是輸。偶爾會去廚房幫忙,甚至會親自下廚做幾道拿手好菜,當然他也只是會那幾道菜。他們也會看一張又一張的碟片,忘記時間的沉溺在那里。他們同樣會跳舞,優美的華爾茲,緊緊相擁,臉貼的很近,可以聽到彼此的心跳。
當然舒適也會親吻,她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給他。舒喜歡醒來時,適緊緊的抱著她,她會一點點摸著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子他的唇角,然后在他額頭印上自己的吻,她的男人。她終于明白自己沉寂了二十多年,只是為了和他相見。等待一生,原來是這樣優秀的男人。他沒有睜開眼睛,只是輕聲的叫著她的名字。舒。這就夠了,她不需要他承諾什么,只是一段時光,在那段時間里,他愿意愛上她,他會愛上她。
適偶爾會接打電話,臉上陰郁而且殘酷,就像舒第二次見他時的樣子。舒從不過問些什么,她不是大是大非大善大惡之人,只要那個人對她好,她不介意他是什么人。身體康復之后,適離開,穿的是她繡的襯衣。舒沒有送他,她想他很快就會回來。她開始關注各種新聞。他走第三天,G集團股票大跌,接著就是被安氏集團收購,他入主的那天,有種君臨天下舍我其誰的霸氣。
那么厲害的人,適其實早已知道對手會派人襲擊他,將計就計,受傷躲在郁園,讓對手心松警惕,自己運籌帷幄,漂亮的贏得這場惡仗。適是個心狠手辣的角色,令很多人聞風喪膽。可是在郁園,他就是個溫順的孩子,被老人們寵著護著,天真而爛漫,所以當他問舒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出去住時,她拒絕了。
“在外面的世界,你有太多我不了解也不懂的事情,你身邊也不乏美麗聰慧的女子,我寧愿在郁園等著你,做你郁園里唯一的女人,也不愿成為你眾多女人中的一個,我寧愿覺得自己是特別的。”適摸著舒的額發,“為何你這般寵我?”“因為你早被女人寵壞,我勢單力薄,改變不了什么。”適開始恨自己,為何如此缺乏勇氣,給不了她一生一世。他知道自己不會認真地對待愛情,因為他不想愛上任何人。愛情是最痛的傷,會毀了很多人。
舒好似知道適今天會來,一直坐在大廳看書等他。當聽見汽車聲響的時候,欣喜若狂。她沒有想錯,他的成功和勝利,只有到了郁園才顯得真實和深刻,找到可以皈依的地方,他們才是他活著的意義。他抱起她,興奮地轉著圈,她的裙角飛揚,如這一刻的心情。
“舒,我贏了。”她點頭。“你在我心里永遠都是贏家,你從不會輸給任何人。”“真的?”“是。”適狠狠的吻了舒的前額,她喜歡這樣,神圣,天真,純粹。他送她一件禮物,她母親最喜愛的珠寶。欖尖形明亮式切割鉆石密集的鑲在一起,像宮廷華服美麗的蕾絲花邊,中間一枚可拆卸的克什米爾藍寶石,醉人的矢車菊藍。
“為何送我這么珍貴的禮物?”“沒有什么特別原因,只是因為我想送給你。”“你真個任性的人,只因為喜歡就把這樣珍貴的東西隨便的送給一個人。”“你應該知道,你在我心里同樣珍貴。”舒差點哭了,這是適對她說過最浪漫的話。雖然沒有說出喜歡或者愛,但那一刻她真的愿意相信他是愛她的。
適把項鏈戴在舒的頸間,她的臉一下子就亮了。他看著她,像是看到了母親,眼角開始濕潤,把頭埋在她的懷里,他想給舒說說母親的故事,可是怎么也說不出口。他們從不談及過去和家庭,那是他們心底最深的秘密,說出來需要的不僅僅是勇氣。
其實舒也很想告訴適,她等他已經很久了,她用盡全力的去愛他。她是個缺乏安全感的人,為了他握著她手時一點點的溫暖,悠長的等待,卻躁動不安。自從遇見適,心就沒有平靜過,倏忽而至的恐懼,讓舒的血液一點點點變冷,她似乎并不值得這樣幸福的生活,也許很快,他們之間就什么都不存在了,相忘于江湖。
有時候即使擁抱適的時候,舒也覺得他已離她遠去,她總是抓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