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還沒高中畢業就和逸一起去了美國留學,染留在香港,原想繼續念下去的,可是莫卻未婚先孕,當時的香港風氣還未開化,她的行為被視為莫大的罪過和恥辱。莫工作要強了一輩子,卻過不了情這一關。那個男人始終沒有露面,莫也沒有提起,染自知不應該問。莫難產而死,生了一個女兒,未。莫留下不多的財產,染便輟學,開了花店。染比未整整大了十八歲。
拍到未出身時,舒想到了自己那個只有兩個月大的孩子,不知是男是女。不忍看下去,走了出來,有人擋在她面前,擦的光亮的巴寶莉皮鞋,她左右過不去,也不管此人是誰,沒好氣的踩了他一腳。她就聽見他說,幾年不見,脾氣大了不少。舒沒有想到會是適,他似乎比以前更英俊,輪廓分明,像是脫了稚氣,更加成熟穩重,但眼角眉梢的飛揚跋扈更甚當年。
舒想不起自己要說什么,只是把雙手抱在胸前,面無表情。“不記得我是誰了?”舒仍是不說話,轉身要走,然后她就聽見適叫她的名字,舒。她終于忍不住蹲下身來,掩面哭泣。舒始終沒有她所想的那樣堅強。
“你為什么哭?”“我已控制不了我的眼淚,它想什么時候流,流多少,以什么方式流,我都做不了主。”“那我可不可以當成這是你為我流的眼淚?”舒沒有回答,擦開眼淚,起身離開。適沒有追上去,四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人很多事,只是再見舒的時候,仍有最初的心動。
舒折回片場,莫身體開始抽搐,醫生束手無策,染跪在她的床前,沒有眼淚,只是斬釘截鐵的說,她會照顧好妹妹,像是照顧自己的女兒一樣,讓莫放心!莫真的放心了,閉上眼睛,嘴角卻含著笑。于是染成了一家之主,戶口本上還有一個女兒,未。
染仍然不善言辭,但有雙綠手指,經她手的花卉總是美麗的讓人羨慕。花店的生意慢慢好起來,并且開始承接各種活動和婚禮策劃。朋友給染介紹過很多人,只是當看到她女兒時,紛紛落荒而逃,除了凱。凱是一家酒店的經理,每每有人在他那里舉行婚禮或者活動都會介紹給她,對未也特別的關懷備至。染想如果不是逸的出現,她可能會嫁給他,平淡的度過一生。
舒喜歡電影里打上幾年后,彈指一揮間,多少個春秋就淹沒了。這期間,發生的事遇見的人因為少了一個人的存在,都變得不值得一提。
舒沒想到,適竟然是來找桐的,原來他們是很要好的朋友,桐拍的幾部小資電影都是他贊助的。桐相互介紹,適伸出手,好像這真的是他們第一次相見。舒也裝作不認識,禮貌性的握住他的手,他們的指尖仍像從前,冰涼的沒有溫度,也許他們都沒找到那個可以給心溫度的人。桐本是想三人一起吃飯的,舒拒絕了。從很久以前,舒就是三人行里一直沒有名字的那個,所以她開始介意三個人的約會。也許是和適在一起的日子,她備受恩寵,已經不能回到以前的凡事忍耐和無所謂了。
適說可以單獨請舒吃飯,她仍然拒絕,而他接著說,投資方和編劇是有東西可以聊的,桐也說應該的。舒沒有再拒絕,也沒有答應。桐指揮著收拾片場,舒想應該找些什么事情來做,可是與適的相見,她不管怎么掩飾,總是顯得笨拙不安,做什么都沒有心情,錯誤百出,于是想離開,卻在轉身時,撞到他身上。他一直跟隨她,無論是心還是腳步。舒皺緊眉頭,她不喜歡這種感覺,手足無措,魂不守舍,像是做錯事的孩子,等到的將是一場懲罰。
適低下頭府在舒的耳邊,用很輕很輕的聲音說,“我們重新開始吧!”舒搖頭,“我不想與你有任何關系。”適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下來,但只是短短的幾秒鐘的時間,舒又看到了他眼里的憤怒和霸道了。“你應該知道,如果我真的這么想,你什么也做不了。”“我知道,一個人的生死在你手里都不算什么,何況一個卑賤的女子。其實我能給你的,你早已拿去,現在的我,還有什么能讓你思量的。”
“你不知道,你現在變得有那么一點點漂亮了,勉強可以站在我的身邊。”“以前我一直躲在你的身后,看著你英俊的背影,已經知足。我無意成為你身邊的女人,已經犯過這樣的錯誤,不能再有第二次。”“如果我不同意呢?”“不管你同不同意,你不能決定所有的事。”適一步一步的逼近舒,她漸漸的向后退,退到無路可走。
“我,安適,注定是你,傅舒,躲不掉的劫!”“我們已相安無事這么多年,為什么你還不放過我?”“這是你自己造成的,我曾經對自己說過,如果你出現在我面前,我一定不會放過你。”“適,你不可能再傷害我,對一個不愛你的人,她根本不會受傷。”“我一定會讓你愛上我。”相愛的兩個人,誤會太深,終成解不開的結或劫。桐叫適,“可以走了。”他回過頭,對她說,“知道了。”然后看也不看舒一眼轉身離開,適的氣息還是那么濃,久久不能散去。
重逢也許是最難處理的感情,因為它早有了逝去的花樣年華,生命里也有了其他的邂逅和相遇,你不是原來的你,他也不是原來的他了。是的,人生若只如初見,單純,美好,溫暖,感動,該有多好。
舒開始關注適得消息了,參加商界的午餐會并發表講說,牽手桐出席電影的首映禮,在佳士得拍賣會上拍到了頂級的哥倫比亞祖母綠戒指。舒的視線真的不能離開他,她的愛,至死方休。舒一直都在等適的電話,把手機放在離自己最近的地方,一有電話就接起來,聽到不是他,連打電話的人都聽得出她聲音里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