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茶碗摔碎的聲音,皇后馬上厲色的站起來指責道:
“貞格格,給太后敬茶難道你有什么不滿嗎?今日本是個喜慶的日子。你卻肆意觸犯宮中的大禁。我看你是不滿意我剛剛的要求吧。”皇后嚴厲的面孔,卻別有所指的沖著太后的身上拂去。不要以為多了個采苓卻可以協制本宮,除得了麗嬪,一樣去得了蘭貴人。采苓深知皇后的心意,眼下這個關頭,即使得不到太后的贊同,她也立時站起來解圍道:
“皇后此言差已。”采苓優雅的身姿,大方得體的向太后請示道,才敢往下說下去。
“臣妾眼拙,卻剛剛不巧發現白玉瓷器上細瑣的裂痕。依臣妾愚見,漢白玉瓷器本就祖宗多年流下來的寶貝。如今日久年新,再今開水燙發,難免會出現貞格格剛剛的意外。此事又與格格失職有何干?”采苓據理力爭的回敬道,霎時激得皇后滿面通紅的辯解道:
“滿口胡說。御前瓷器都是宮中貴重之物,即使使用時日再久,也會有宮女奴才們好好珍藏。蘭貴人說,瓷器是經開水燙發,自行斷裂的,你可有什么證據?”在場的眾人緊張的觀看著這一場后妃大戰,自從走了麗嬪之后,后宮中已經好久沒人敢這么與皇后對抗了。
“當然有。”話說到這一步,采苓也不得不撕破臉的和她爭執道:
“格格乃金枝玉葉之軀,當然分辨不出瓷器的損壞,但茶碗經開水燙后,細碎的裂痕必定呈現在表面之上。皇后想看證據,那正好拿過摔碎的瓷碗好好檢察一下,看看臣妾說的有沒有錯?”面對皇后的遲疑,太后沉穩的聲音吩咐道:
“來人,把御桌上的茶碗碎片拿來。”皇后滿臉通紅的看著太后獨裁的吩咐,太后仔細檢察一番后,看看皇后,既然又抬頭看看委屈的貞兒,故意怒容的叱咤道:
“大膽奴才,是誰讓你們拿這套過時的東西給格格使用的?格格從小就怕燙,你們還故意這樣坑害她。你們是心里沒哀家,還是沒她呀?”太后指桑罵槐的口氣好似嘴巴般抽在皇后的臉上,悅冰雖是滿臉羞愧,但在眾嬪妃宮人面前,她不得不維持皇后的身份,難堪的聽太后的指責道。采苓不意察覺的一笑,皇后早就安排好的把戲,正好讓她自食惡果。
“蘭貴人。”宴席結束后,剛要上轎的采苓就被氣喘吁吁的貞兒劫住。采苓看著她欲言又止的神情,心里不禁深深的感慨,貞兒瘦了,膽子也比過去小多了。
“剛才多謝你。”貞兒像用盡最大的力氣說出這番話,采苓菀然一笑后,貞兒繼續說道:
“貴人剛剛可以不用幫我。皇后想對付的是皇額娘,貞兒只是——”
“貞格格你多慮了。”采苓沒有想到貞兒這么大膽敢在人來人往的御花園中說出這種話,如果這件事稍微有點讓皇后的耳目聽見。采苓本想提點她,但面對貞兒羞愧不已的臉頰,不禁憐惜的說道:
“貞格格久病初愈,難免對宮中的事有些糊涂了。今日的事只是個意外,太后不會怪你,皇后自然也不會怪罪于你。貞格格難得來宮中一趟,如若不嫌棄就到我的永福宮坐坐吧。”面對貞兒突然驚現的滿臉笑容,采苓的心中說不出的寬慰.
晚宴時分,糟香鵪鶉,八寶燕窩,酒釀鴨子,牛乳羊羔。
“滿桌子的魚醒肉膩。不是吩咐過格格大病初愈,讓你們做的清淡點嗎?怎么還是這么些?”采苓不悅的指責道,嚇得跟在她身邊的翠屏不住的低頭認錯,貞兒不安看看四周左右,剛想打場圓話,采苓繼而吩咐道:
“去把早上的京華火腿拿鮮筍炒了,再做份龍須粥和蜜餞蓮子來。格格喜歡吃清香甘甜之物。記住告訴御膳房少放些油鹽之類。”一觸碰到貞兒的事,采苓總是份外的緊張與關懷,貞兒不了解她的心思,剛剛還被她的威嚴嚇倒,現在又如此關心。讓貞兒小小的心靈不禁想起另一個失散多年的姐姐。
“娘娘,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貞兒小心的說道,采苓茫然的點了點頭。
“娘娘,你怎么知道我喜歡吃什么?你好像我認識的一個人?你認識一個叫蘭馨的丫環嗎?”隨著貞兒的話剛落,采苓手中的湯匙隨即散落在桌面上。采苓不小的一驚,但她看清貞兒臉上的無辜后,既而回定神氣回答道:
“不認識。但我與格格一見如故。也許這就是緣份吧。”采苓故意裝作隨意的說道,卻明顯覺察出貞兒臉上的失落。
“好可惜,她是我最喜歡的一個姐姐。我曾說過要保護她,但結果連她在哪我都不知道。貞兒真是沒有用,蘭馨曾把最珍貴的寶物給了我,可我卻沒能力把她救了出來。”說著,貞兒不自覺的掏出隨身攜帶的金鴦鴦細細打量。采苓看到當年結拜時的信物,強忍住眼中的淚水,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看出一丁點的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