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洪澤把超人帶到中心廣場旁。
這是一個施工時搭建的板房,門是半掩的,這間不過五六平米的簡易板房里,幾塊木板墊在地上,一溜排睡了七八個人。都沒脫衣服。幾床發黑的被子散亂地掩住身子,房里彌漫刺鼻的怪味。
看到超人進來,那些人只一瞥,便不理不睬。
“他們都沒吃飯?!焙闈蓪擂蔚卣f,“本來我是想拋下他們一走了之,我不忍心看他們跟我一起遭罪?!?/p>
胡洪澤掏出幾張十元票,甩給躺在外邊的中年男子:“大劉,去買點好的來吃,今天都吃飽?!?/p>
大劉看都不看,一只沾上鈔票的手移開,哼了一聲:“我一人吃飽,家人怎么辦?我不是賴在這里蹭飯的。”
這情形,超人看著也不忍心,勸道:“先吃了飯,事情總會解決的?!?/p>
大劉翻身坐起,瞪著超人吼道,“不要裝好人!你是哪方的神圣,打著官腔,怎么解決?你解決?”
超人用力點頭,“我解決,你們先吃飯,然后跟我一起去?!?/p>
胡洪澤嘆了口氣:“這幾個是跟我最長的兄弟,為我們公司立下過汗馬功勞,可如今竟淪落到如此地步,慚愧!”
超人微微一笑:“看來我不露一手,各位對我沒有信心。哪個來試試?”
“就憑你?你有什么手段?”大劉一骨碌爬起來。這大劉一米八的個頭,膀大腰圓。他扎緊衣襟,繞超人轉了一圈,不屑地哼了一聲:“個頭沒我高,體質沒我強,瘦不拉嘰的,還敢大言不慚?”
“說的不算,試試便知?!?/p>
大劉再不多言,呼地一拳就砸過來,超人一動不動;大劉拳頭將落,見超人不動,就縮回手。這一拳貫注之力何止百斤,如落下,平常人必受重傷。這瘦弱漢子,與他無怨無仇,大劉不愿傷他,奚落道:“你就這挨打的本事?”
胡洪澤也失望地搖頭嘆氣。
超人嘻嘻一笑。
“憑你這個繡花枕頭,也配我出手?”超人激將。
大劉窩了幾個月的火,如何禁得住這種蔑視,收回的拳頭又猛地罩上超人的面門,堪堪砸到超人臉上,胡洪澤嚇得大叫一聲,叫聲甫出,張大的口卻合不上。
只見大劉捂著手腕呲牙咧嘴,痛不可當;超人神色淡然嘴角含笑。大劉揉捏幾下,喜上眉梢:“成,大哥,這家伙成!佩服,真人不露相?!?/p>
大劉抓起被子上的鈔票,躥躍飛跑,躺著的人都爬起來,胡洪澤喜出望外。
大劉很快打來快餐。這些人幾天來少有進食,如今心里寬舒,胃口大開。原吃不了一半的盒飯,現在幾口就咽下了。大劉咂咂嘴,貪婪地盯著還在吃飯的人。超人縱聲大笑。
“胡老板,這頓出征飯,可要讓他們吃飽哪?!?/p>
胡洪澤也忍俊不禁,又掏出幾張十元鈔,遞給大劉,大劉仰天長笑。
吃飽喝足后,幾個人圍上了超人。
超人微微一笑:“現在就看我唱戲???”
眾人不答,心如所想。
起人舉步便走。胡洪澤緊趕兩步,拽住超人輕聲問:“我都不知他如今藏在何處,你這要帶我們去哪里?”
“你跟著便知。不遠,很快就到了?!?/p>
超人其時運用了未卜先知法,這法中有一術,叫定位術,用意念作先導,以已知的固定人或物衍生磁場,產生虛擬的光斑,在眼前不時浮現。旁人不察,超人可是心里有數,就如獵犬跟蹤氣味。
超人沒見過魯季平,卻有相關信息。姓名,地域,職務。三點疊合,那個磁場便明朗起來。超人眼前已浮出一個影影綽綽的人形,越來越明晰。那人不在辦公室,卻在一個小區的豪華房間里。
這情形便如定位系統,鎖定的人或物,便不再游離視線。
超人快步向紡織街走去。
紡織街與土地局辦公樓南轅北轍。胡洪澤伸手攔住超人。
“現在早到了上班的時間,你不去辦公室找他,帶我們到這里干什么?”
超人沒停步,笑道:“他沒有去上班。”
“那你也不能肯定他在這邊。前面是紡織街,紡織街前面是商廈,再往前是醫院,他不會去購物或者住院了吧?”
“當然不會。他藏在室內?!?/p>
“室內?他家我去過一次,在土地局旁邊。方向錯了。”
超人忍不住笑,停下腳步。
“我說沒錯。你說錯了,那你帶路?”
胡洪澤怎么知道魯季平在哪里?
大劉是個粗人,直腸子,試過超人功力,對超人十分佩服,唯他是從。他拉了胡洪澤一把?!拔蚁嘈胚@位兄弟,他說是,不是也是?!?/p>
超人哈哈大笑,拍了拍大劉的肩?!安慌挛蚁关堊菜览鲜蟀??”
“不怕,你招子比太陽還亮。”
超人胸中陡生豪氣,大聲說:“兄弟,今天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
說話間,紡織街到了。這條街兩排結構一樣的樓宇相向,底層全是鋪面,清一色服裝生意。五層樓面,哪一間藏著要找的人?
磁場的光班在不遠的樓層上爍動,不再游移。
超人見胡洪澤一臉茫然,伸手指著十幾米遠的樓層,說:“就在那里?!?/p>
胡洪澤將信將疑。
超人帶他們拐進通道,左轉上了樓梯。踏入二樓樓層,在二0八號門前停住。
“到了?”胡洪澤輕聲問。
超人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