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醒指著路子軒咯咯的笑著說道，“也就他能想出這餿招。對了，樂樂，你是想說你娘就是這么嫁給你爹的？”
“多數如此，我娘也不例外。所以我娘在家里沒什么地位，更別提有什么私人空間。不知道你們還聽過一句話沒，說老子打兒子，兒子打孫子，天經地義。一定程度上可以這么理解，我是我爹通過一個買來的女人給祖宗留下的香火?！?/p>
“大男子主義？”孟醒說道。
“不錯，大男子主義。沒辦法，從我出生那天起，包括我的名字在內，這些東西就無條件的送給了我，呵呵，與其說是送，倒不如說是強加。”
安康哂笑，端起酒杯又喝了一杯酒。
“那現在呢？”
“現在？”安康咽下酒，放下杯子說道，“現在不是提倡男女半邊天嗎？我媽的娘家人富起來了，所以我娘就不再像以前那樣被老爹擺弄來擺弄去。老爹的應酬特別多，娘總不能在家守空房吧，打個麻將就算找個樂子?！?/p>
“什么時候開始的？難道你的家一直就這個樣子？”
“也就幾年的事情，以前我娘是沒有私房錢的，別說打麻將，就是買菜還得找我老爹要錢，現在她娘家人時不時的給點，娘也就……也就活的瀟灑點了?！?/p>
孟醒沒有繼續說話。
“說一個人，曹洛民，還記得不？”安康問道。
“記得，從小玩到大的那個，不過后來跳樓了。”
“你們知道他為什么跳樓不？”
“這個……真不知道。”
“曹洛民，我印象中的曹洛民，也算一出類拔萃的人才。從小作文就獲獎，老師說他的作文比同齡人更有深度，是難得的好苗子。”
“這個我知道，和他跳樓有什么關系？”
“聽過這樣一句話嗎？眼瞎者，聽力甚好。就是說一個瞎子，他的眼睛是看不見東西，但是聽覺會超過正常人，引申含義就是說某個人在某方面有缺陷，但是在另一方面會比常人更優秀更完美。因為曹洛民是單親，所以他受的委屈，他缺少的愛會比你們每個人都明顯，所以他的感觸才會更多?！?/p>
“怪不得，語文那么好，數學卻差得了得?！?/p>
“不怪莎莎罵你們，你們都是公子少爺，哪能理解單親家族的孩子是怎么長大的？換做是你，那屋你爸媽拿著熱水瓶朝著地板噼里啪啦的砸著，你在這屋還能算出二十五乘二十五？”
同一天居然被兩個人罵了同一句話，孟醒尷尬的看著路子軒，不知道說什么好。
“咱和他同班的時候，那會兒他的撫養權在他爹那兒，他爹也是一個賭徒，每天甩給他幾十塊錢留作飯錢，自己就不知去向。后來他媽向法院上訴，又把撫養權要了過去，結果他又跟著他媽一起生活。那天，就因為他媽說了幾句氣頭上的話，他一時沒想開，所以從五樓跳了下去?！?/p>
安康端起杯子，和孟醒再碰一杯，一飲而盡后說道，“運氣好，空中被樓下的晾衣桿擋了一下，快到地面的時候，又彈到旁邊的電線上，壓斷了電線，掉到草叢堆里，撿回一條命。”
“現在呢？”孟醒顫抖的問安康。
“聽一個去醫院看過他的朋友說，他們問曹洛民哪來的勇氣跳下去，曹洛民說那天晚上好像看到有天使在天上飛，他們又問他飛下去有什么感覺，他說有超人拯救地球的感覺。那些人都笑，笑曹洛民的幽默。可是病床上躺著的粉碎性骨折的曹洛民，有誰能看懂這種樂觀背后的悲哀？”
安康說著說著，不自覺的哭了起來，也許是酒喝多了。
孟醒走上前，拍拍安康的肩膀。安康笑著擦了擦眼淚，繼續說道，“那只是個單親家族，至少有一個親人無時不刻的陪著他。你們再看看我。有一種痛比藕斷絲連更痛，它叫藕連絲斷。”
“樂樂，誰教你說話一套一套的？”
安康羞澀的擦了擦眼淚說道，“中考，猩猩，全縣九十七，軒軒，全縣六十四，我沒說錯吧。那你們知道我是多少嗎？”
“多少？”
“三十一?！?/p>
“天啊，你沒開玩笑吧，你老人家也會學習？”
“我不是說了嗎？那個地方想不學習都難。不過有一點不一樣，那些孩子學習是為了走出窮山溝，而我是為了改變我的家。”
“好家伙，原來高手在此啊。”路子軒說道。
“比起你倆，我還不差遠了？誰不知道你軒軒的文采？”安康說道。
“那是，那是因為他們不知道猩猩，這龜兒子，就喜歡把君子讓我們做，把小人留給自己當?！?/p>
“樂樂，這事以后就不提了，我……”孟醒說道。
“我都敢說，你們還不敢聽？”
“言者無意，聽者有心。我沒有能力改變什么，所以只能騙自己不知道，”孟醒說道。
安康端起酒杯，示意再碰一杯。
路子軒說道，“樂樂，你干嘛光跟猩猩碰酒，不帶上我？是不是下午的事情你還生氣呢？”
“你不是酒量小嘛，我們讓著你?！?/p>
“嘿，這話我就不愛聽了，干，誰怕誰啊，”說著，路子軒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猩猩，那明天……”安康放下杯子說道。
“明天，我是這么想的。你趕早去找老張頭把事情辦好，中午接她出來吃個飯，順帶找個合適的機會解釋下。那個……晚上我們再一起過去找你們?！?/p>
“遵命?！?/p>
“那怎么，這兒還有幾瓶，我們是干了，還是現在就睡覺？”
“干了啊，哪有好酒隔夜的道理?！?/p>
“不行，不行，明天老板還叫我背課文呢，我不能喝了，我……”路子軒說道。
孟醒朝安康使了一個眼色，倆人朝路子軒那兒壓了過去……
“我叫你不喝，我叫你不喝……”
“大哥，饒了我吧……”
“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