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班人喝的性起,竟老遠的潑了他一身酒,原來喧鬧的氣氛竟突然靜止了一霎,緊接著七嘴八舌的謾罵,夾雜著搬桌子抬板凳的聲音,“郁佢!郁佢!”
“扁他,打死他”,劍拔弩張,眼看就要打起來了。
阿麗嚇得花容失色,忙跑到領頭的一個光頭小子跟前,“大哥,看今天是千禧夜,大家都應該開心么,給妹子個面子,你們的單今晚全免了,好不?那小伙子也是我一熟客,喝大了,算了吧,來,來,坐,小張,小王收拾一下,再給大哥們來兩扎酒。”
“瞧老板娘挺會來事,算了,弟兄們,喝酒。”
這班人正準備坐下,可沒想到那個年輕人一仰頭干了一杯酒,脫掉身上被澆濕的黑色短皮夾克,露出一身黝黑健美的肌肉,一身炫目的紋身。
我雖看不清紋的是什么,但我卻知道那不是常見的龍虎之類的刺青,而是如同電影上日本黑幫的圖案。
我看不好,忙搶了幾步,擋在他身前,低聲道:“朋友,算了,他們人多。”
看著我善意的勸阻,他笑了,很友好,但這笑很奇怪,除了覺得他眼睛很亮,牙齒很白外,總覺得有種奇怪的感覺。
“多謝,我能應付。”說著他用手拍拍我,一幅有恃無恐的樣子,但我還是怕他有什么閃失,緊隨其后,注視著那伙人的動向。
人的緣分是不可捉摸的,就那一瞬間我已經決定幫他,這就是感覺。后來阿三也告訴我,他也有相同的感覺。
老板娘一看不對,忙擋在我們身前,“老鄉,你攔著他,犯不著的……”
話還沒說完,那光頭仔已一腳踢開了阿麗。看到阿麗被踢倒在地,我再也忍耐不住,搶步上前,一個頭錘撞向他面門,撞得他眼冒金星,鼻血長流,還沒反應過來,我一矮身已抓住他襠部,稍一用勁,那家伙已痛得哇哇亂叫。
“我操你媽,女人也打,滾,讓他們都滾!”我一邊制住光頭仔,一邊掃視著其他人。
阿三看到旁人都傻了,一動不動,忙去扶起老板娘,阿麗顯然是被踢疼了,一邊起來一邊罵“操你大爺,以為老娘好欺負……呀,老鄉小心!”
我還沒反應過來,頭部已挨了重重一擊,隨著酒瓶破碎的聲音,阿三一聲大吼:“跪低,莫郁!”
我回頭看,一個頭發染成綠色的小男孩,手里拿著半截酒瓶,瑟瑟發抖,而阿三手里正拿著一把烏黑錚亮的手槍,指著他的頭。
憑我對槍的敏感,那應是一把蘇制航空曲尺手槍。我用舌頭舔了舔已流下的鮮血,很咸,我笑了,好久沒見血了。我是那種一見血就亢奮的人,但同時越見血也越冷靜。
我放開抓住光頭仔的手,順勢抓住他的胸口,問他“疼吧!”
他已完全喪失了抵抗力,同他的同伴一樣,也許是平生第一次見槍,全傻了。而那個砸我的小男孩已跪倒在地,雙手抱頭,還在那兒發抖,其時阿三的槍早已不在他頭上了。
阿三一邊用槍指著這班人,喊道:“跪低,統統跪低。”
一邊用國語關切地問我:“兄弟,要不要緊?等下先,我處理完這一檔事,帶你看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