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克不清楚這座建筑處于什么位置。

圓柱形的墻面上整個兒都是一圈光幕。空中，不時彈出一個個全息光屏。光屏上顯示的是阿加爾塔各個街區的實時監控畫面。

里面正傳來爭吵聲。

“你說，結婚證你放到哪里去了，你這個王八蛋！”

“我他M地給你說過多少遍了，我不知道！不知道！”

“不可能！你肯定藏起來了！”

“你這個人，太有意思了，我藏結婚證干什么呢？”

“你怕我跟你離婚！”

“我的天，你也太拿自己當一回事了！我藏起結婚證來，難道就不怕你跟我離婚了？”

“你那點賊心眼子，連三歲小孩都騙不了！沒有結婚證，就沒法辦離婚手續！你當我是傻子呢？”

“你是不傻！可也聰明不到哪里去！”

“威瑞瑟夫，你他M地混蛋！我跟你拼了——“

蓋克只聽見“啪”地一聲脆響，隨后是女人更加強烈地爆發：“王八蛋，威瑞瑟夫，你打我！我爸爸媽媽還沒有打過我哩！你打我——”

“別他M蹬著鼻子上臉，我忍你不是一天兩天了，給我記著點——”

龍皓走進去時，工作人員已經拉開了二人。

“死婆娘，沒數了，給她臉不要臉！媽的——”

“你說誰不要臉？你說！你說！你還我二百萬！還我服裝店！你這個敗家子！老娘辛辛苦苦賺來的錢都被你騙走了！嗚嗚嗚——”

那個剪著短頭發的女人還要撲上來，被龍皓攔住。

“龍皓，你給評評理！是哪個王八蛋不要臉？要不是老娘，你一輩子都還不起！倒說老娘不要臉了——”

龍皓知道兩人爭吵的是什么，但確實不便說別的，只得安慰道：“行了行了，都消消氣！大熱天的——”

“臭不要臉的，倒派起老娘的不是來了！有本事打賭別輸！自己賭輸了，拿著老娘的錢還債！別人來問問，你倒成有理的了！你這個混賬王八蛋！”

威瑞瑟夫臉色黑得像烏云，兀自拿著紙巾擦臉上的血絲。

短頭發抓起地上的背包，一甩：“威瑞瑟夫，限你二十天時間，給我拿二百萬來，還我服裝店！你去搶也好，偷也好，我不管！你自己看著辦！哼——”

短頭發一下把蓋克推到一邊，氣沖沖出了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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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瑞瑟夫扔掉紙巾，一屁股在轉椅上坐下來。

“怎么，又跟嫂子吵上了？”龍皓同情地看著威瑞瑟夫。

“M的，我快被這女人折磨死了——，龍皓，下次你來的時候，帶口棺材來——”

“沒這么嚴重吧？”龍皓撲哧一笑。

“沒這么嚴重？”威瑞瑟夫忽然情緒激動起來，“兄弟，你看看，我胳膊上這些疤痕，全都是那女人拿煙頭給我燙的！還有，胸脯上，她抓的我——”

“行了行了，蓋上吧！”

“龍皓，說句話不好聽，就這樣的女人，真該給她找個機器人老公！M的打他沒感覺，罵他沒反應！讓他干啥干啥！說實話，龍皓，我找了這樣的老婆，真是倒了他M八輩子血霉了——”

“那你們為什么不離婚呢？”龍皓眼睛一眨。

“嗨，這個，說實話——”威瑞瑟夫撓撓頭皮，說，“離婚，哪有那么容易的！再說，傳出去，名聲也不好啊！你說是不？這種事，你們機器人搞不懂的！”

龍皓苦笑笑，無奈地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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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瑞瑟夫鄭重其事地說：“甭管怎么說，兄弟，這個忙你得幫我——”

龍皓搖頭：“不好辦！你知道，571廠戒備森嚴——”

威瑞瑟夫給自己和蓋克倒了一杯紅茶，呷一口，咂咂嘴：“這個，我當然知道！但是，我更知道的是，只要你龍皓想辦到的事，就一定能辦得到！”

龍皓聳聳肩：“這個，確實不好辦！可是威瑞瑟夫，你要那個東西干什么呢？”

威瑞瑟夫緊鎖眉頭：“干什么用？說實話，連我都不是很清楚！我現在只能告訴你，我的感覺讓我得到那個東西！”

“對你來說，很重要？”

“當然！”威瑞瑟夫又呷一口茶，“不僅僅是對我，對你，對他，對我們大家，都相當重要！”

龍皓聳聳肩膀：“搞不明白——”

威瑞瑟夫飲口茶，說：“慢慢你就會明白了！”

龍皓沉吟了好長時間，終于點點頭：“我可以試試，不過，別抱太大的希望——”

“這個，我當然明白！”

威瑞瑟夫和蓋克碰了碰茶杯，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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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威瑞瑟夫那里離開，龍皓和蓋克在街巷里溜達：“這個威瑞瑟夫，怕老婆怕得要死！”

阿加爾塔的大街嚴格地說來都是一些洞穴，當然是高科技的洞穴。

大街兩邊都是店鋪和住戶。幾乎每一條大街都是人頭攢動，像集市一樣。

“現在，我們去哪兒？”

龍皓撓撓頭，朝四周看了一眼，忽然高興地說：“要不，咱們還是到1014大街去，我請你吃烤肉怎么樣？”

“吃烤肉？這里也有賣烤肉的？”

“當然了！走吧，蓋克，我請你吃烤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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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4是阿加爾塔最熱鬧的幾個街區之一。熱鬧主要是由兩個地方發散出來的。一個是“機械公社”。一個“2012烤肉王”。機械公社是專門對機器人進行維修、清洗、保養的機構。在阿加爾塔，甚至在全首都，都是首屈一指的大公司。幾乎每天來機械公社檢查、維修、保養的機器人都不計其數。機械公社除了幾個人類員工之外，其他的員工基本上都是一些機器人。除了卸車的時候，機器人幾乎很少出來，都待在后面車間里工作。“2012烤肉王”與機械公社一墻之隔，比機械公社晚開業幾年。店主王二是一個瘦得跟猴似的人物。因為這人有獨家秘制烤肉秘方，烤出來的肉花樣繁多，味道可口，很快便成為阿加爾塔最有名的烤肉店之一。有些人甚至穿過幾十個圓壁來2012吃烤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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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正好是周末。2012烤肉店里人頭攢動。店門外人行道幾乎全被王二的小攤子占滿了。兩臺巨大的抽風機懸掛在隧道頂上，呼呼地把一團團煙氣抽到外面。一架足有六米長的木炭烤爐支在門外，王二正和幾個伙計快速地烤著肉串。一群吃客正圍在烤爐前：“多少錢一串？”“一塊錢一塊錢，全都是一塊錢！”“給我來兩串！”“給我來五串！”“好勒好勒，把錢放到盒子里，自己找錢！”“我的不要辣椒！”“我的多放孜然！”“好勒好勒——”王二不斷地用一個蒲扇扇著風，來回翻動著肉串。一個伙計手里拿著白毛巾，端著幾杯水，來回給烤肉的王二們擦著臉上的汗珠，并不斷喂給他們水喝（連擦汗喝水的時間都沒有，可見王二的生意有多么火）。這時有人朝王二大喊：“王二，你這么辛苦，真該雇幾個機器人伙計，那效率肯定翻上幾番去！”王二呵呵笑著，手上不停：“謝謝你好心了，我倒是想雇幾個機器人，可是啊，不行！”“怎么呢？”“機器人倒是能烤肉，可是不管怎么教他們，他們就是烤不出我這個味兒來！去年，我雇了幾個機器人，結果給我烤了一個多月的肉，客戶跑了一半！”“嚯，那還了得！”“沒辦法，后來我就把他們全都給辭了！我自己烤肉呢？心里有數！該放多少鹽，該放多少辣，烤到幾分熟，什么顧客要什么口味的？我心里一清二楚！機器人的話，就很難做到我這個程度！”“這話沒錯！”一旦打開了話匣子，投入了工作狀態，王二便完全進入了一種“無我之境”，動作流暢，神采飛揚：“哎——，瞧一瞧看一看了，2012烤肉王全太陽系第一了。您要來什么味兒的？噢，您要來串羊肉味兒的！好勒，我給您撒上一點羊肉精！噢，您要什么味兒的？牛肉味兒的？好勒，我給您撒上一點牛肉精！您要什么味兒的？豬肉味兒的！好，我給您撒上一點豬肉精！狗肉精！雞肉精！驢肉精！狐貍肉精！狼肉精！您要吃什么味兒的的肉，我2012全都有嘞——”“好——”人群頓時爆發出一陣歡呼。王二從旁邊一個鐵桶里揪出一塊血乎淋拉的肉來，右手朝烤爐下一伸，一把程亮的匕首在他手心里旋轉。隨后，“唰唰唰——”“唰唰唰——”一塊塊肉粒從他手里飛到半空中，“梆——”匕首插在案板上。王二用腳一踢旁邊一個竹筒，竹筒里的竹簽立即飛起來，王二眼疾手快，三下五除二，等眾人再看時，那些肉粒已經全部插在竹簽上了。“好——”眾人又齊聲喝彩。“王師傅，您這是什么肉啊？是好肉嗎？”這時有人問。王二手里不停：“您要問我這是什么肉，我可以實話告訴你，這是人造肉！”“人造肉？”“對，現在科學技術這么發達，連A－R2星我們都住上人了，造點肉難道還造不出來嗎？這是科學家最新從實驗室里培養出來的肉，我王二買斷了這項技術，所以這種肉又叫‘王二牌香肉’！”“王二牌香肉？”“不錯，王二牌香肉，看著放心，吃著可心，無污染，無激素色素，實為居家旅行，請客送禮之必備佳品！”“王師傅，您怎么不烤一些真正的羊肉呢？”“烤一些真正的羊肉？兄弟，一看你戴著眼鏡子，就是一個大學生，現在的社會你是不真了解了，世界上所有的綿羊和山羊都已經進了動物園，成了國家一級保護動物！你敢吃啊？”眼鏡不好意思地笑笑。“好在科學家已經給我們發明了羊肉精，讓我們在沒有羊的情況下可以吃到羊肉！在沒有牛的情況下可以吃到牛肉！說句話不好聽，就咱這項發明，完全可以申請弱貝爾獎學金！”周圍那些人都呵呵笑起來。“咱們的科學家啊，凈發明跟咱們老百姓息息相關的東西！就拿我這盆人造肉來說，我昨天晚上才在培養液里放好，今天早上就長出這么大的一盆肉來，簡直他媽的跟發面一樣！實惠，方便，無污染，而且新鮮，想什么時候吃就什么時候吃！他媽的，簡直沒治了！”一位戴著眼鏡，挎著竹籃的老者這時候走過來：“請問同志，你這里有沒有月子雞啊？”王二連頭也不抬：“月子雞？月子雞沒有！一聽您這位老同志就不懂什么行情！我給你說啊，現在哪里還有吃月子雞的？您要吃雞啊，我這里有日子雞！”“日子雞？啥叫日子雞？”老者扶扶眼鏡。“所謂的日子雞啊，就是在一天之內就成熟的雞！這種雞最適合您這種老年人吃了！開鍋就爛，入口就化！”“多少錢一只？”“不貴，十塊錢一只，不論斤賣！”“那，給我來兩只吧！”“好嘞，那個誰啊，給大爺割兩只日子雞！”一個伙計很快推著一個不銹鋼大盆出來，只見盆里是一坨小山一樣的肉山，肉山上長滿一只只白條雞。“哎呀，太笑人了，你瞧，那肉山上還長著一只豬耳朵哩！”眾人循聲望去，果然看見在一只雞屁股上長著一只豬耳朵。“這沒什么稀罕的，來，烤豬耳朵，五元一個！”王二很快割下那只豬耳朵，放在炭爐上燒烤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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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皓領著蓋克走進烤肉店時店里已經走了一撥顧客，這會兒，稍微冷清了。

王二露著膀子，正對著電風扇吹風。

“嗬，龍皓老師，您可是好長時間都不來阿加爾塔了！怎么，官復原職了？”

龍皓忙朝他擺了擺手：“沒有沒有！最近，有一點私事——”

“來，坐——”王二推過兩個馬扎。

“最近生意怎么樣？”

“嗨，沒治了，忙得團團轉！”

龍皓點著王二的腦袋：“你小子，可真是掙大了！不過，你實話給我說，你鼓搗的那些什么‘王二牌香肉’，究竟是什么肉？”

王二立即板起臉來：“怎么，龍皓老師，連你也懷疑我是不法商販啊！我可以告訴你，我王二也是有文化有知識有良心的人，我發明的這種人造肉，可是獲得國家發明獎第二名，有專利證書的！你要是不信，我拿出來你看看——”

龍皓忙制止了王二：“算了算了，我現在也管不著你！甭管什么肉，只要別對人有害就行！”

“那當然了！尤其是咱們干餐飲的，最怕的就是害人！我王二賣人造烤肉好幾年了，有一個吃出毛病來的沒有？沒有！”

龍皓拍拍蓋克的肩膀：“這個，我倒是相信。今天，我有一位小朋友，過來嘗嘗你的烤肉——”

“你怎么不早說呢？沒問題！”王二倒不小氣。

“不過，不要人造肉！也不撒各種肉精的！要真正的羊肉，牛肉！不要抹油，干烤！”

“干烤？”

“對！你那些油，不是他M地溝油就是他M轉基因豆子造的油，是給人吃的嗎？”

王二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你啊，真有一套——”

王二從里間冰柜里取出兩串真正的羊肉牛肉來，到外面烤去了。

蓋克看看龍皓，兩人相視一笑。

龍皓剛要站起來，卻聽隔壁一陣爭吵，門口幾個伙計伸頭伸腦朝北面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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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吵是從隔壁機械公社傳來的。原來，老板陳七煮了一鍋茶葉蛋，在醬油水里泡著，準備明天當早點吃。

陳七是仔細人，煮茶葉蛋的時候特意清點了個數。這天陳七盤點了賬目，忽然肚子咕咕叫起來，便想起了他煮的那鍋茶葉蛋。

陳七走到大廳里，揭開鍋剛拿起一個茶葉蛋，忽然眼珠子咕嚕嚕一轉，清點起了個數。

這一查不要緊，茶葉蛋少了兩個。

陳七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直著嗓子號起來：“誰偷吃雞蛋了，啊？”

一樓大堂里只有劉東，李玉，老王三個伙計，陳七這一喊，劉東和李玉都愣住了。

李玉睜著兩個水靈靈的大眼，聽到陳七的話忙擺擺手。

劉東也愣愣的，頭搖得像撥浪鼓。

兩人幾乎同時朝老王看去。

老王耳朵有點背，這時候聽到喊他，忙轉過頭來：“你說什么？”

“我說，你偷吃雞蛋了？”

“偷吃雞蛋，沒有啊？”老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嗨，那可真是奇怪了——”陳七臉色明顯難看起來。

“我沒吃！我連雞蛋在哪里都不知道！”老王說。

“我就放在大廳里！一共煮了二十五個雞蛋，一個還沒吃呢，現在少了兩個！”陳七說。

老王撓撓頭：“反正，咱屋里就這幾個人，機器人又不會吃！對了，老板，是不是你數錯了？”

“數錯了？我算了一輩子的帳，幾個雞蛋會數不清？”

“那倒是！哎，對了，老板，你問問玉梅和小豆有沒有吃？橫豎咱們店里就是這幾個活人，兩個雞蛋，它還能長翅膀飛了？”

陳七喊著玉梅，很快樓上玉梅探出身子來：“都睡覺了，喊什么呢？”

“我問你，你吃雞蛋了嗎？”

“吃雞蛋？沒有啊——”

“我煮的茶葉蛋少了兩個！”

“神經病！誰稀罕吃你的茶葉蛋——”

陳七被玉梅搶白一頓，臉上更難看：“行啊，你也沒吃，我也沒吃，難不成這兩個雞蛋知道我們要吃它，逃跑了？丟了兩個雞蛋不是什么大問題，關鍵是你們不給我說實話！”陳七啪一聲把護袖扔在桌子上，“老王，李玉，劉東，放下你們手里的活，都給我過來！”

三人圍過來。

“我丑話先說在前頭，找不出這兩個雞蛋來，今晚上大家就別想睡覺了！”

老王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老板，我可以對天發誓，我真沒偷吃你兩個雞蛋！”

陳七忙伸手制止：“先別發誓！吃也好，沒吃也罷！重要的不在于兩個雞蛋！我是為了我的心！總不能我陳七藏起兩個雞蛋來，故意誣賴你們？”

老王這下不高興了：“哎，老板，你這是什么意思？我老王跟了你這么些年了，我是啥樣人你不清楚？”

“我也沒說是你偷吃了雞蛋啊？”

“沒說我們偷吃了雞蛋？為什么拿我們當賊審？”老王真惱了。

“哎，老王，你這樣說就不對了，我總得搞搞清楚吧！”

兩人正吵，龍皓撥開人群走進來。陳七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龍皓老師，來來，你給評評理——”陳七把他扯進大廳里。

龍皓到廚房走了一圈，回來便看著屋里這幾個人：“陳老板，我要是找到了這兩個雞蛋，你打算怎么辦？”

陳七這時卻擺出一副無所謂的神情：“找到了就找到了！關鍵的問題在于，我不是心疼那兩個雞蛋，我這個人有個毛病，不把當天的事情搞清楚，我睡不著覺！尤其對于我們這些生意人來說，更是這樣！今天少了十塊錢，明天少了二十塊，難道我們就說，算了算了，改天再找吧！那肯定不行的！”

龍皓點了點頭，說：“這個好說，那我們就來幫陳老板找找這兩個雞蛋——，陳老板，麻煩你給倒四杯白開水來——”

陳七很快倒來了水，龍皓端起一杯，遞給陳七：“陳老板，麻煩你也配合一下——”

陳七接了水：“當然當然——”

四杯漱過的水又擺到桌子上，龍皓仔細觀察著那水。看完，指指其中的一杯，對陳七說：“陳老板，你的兩顆雞蛋找到了，您瞧，在水里——”

陳七看著那杯水，點點頭。

龍皓剛想叫圍站在門口的那伙人散去，劉東忽然臉變得通紅，說：“媽的，我給陳老板買一打雞蛋去——”

陳七忙喊住了劉東：“你干什么去？”

劉東臉紅得像櫻桃：“老板，那兩個雞蛋我吃了，我給您賠一打去——”

陳七也覺得自己有點小題大做，便不好意思地喊道：“賠什么賠？好了好了，天不早了，都睡覺睡覺，明天還要開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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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蓋克大口大口吃著烤肉。王二抱著一杯濃茶，邊喝邊說：“這個陳七，也太小氣了，伙計吃兩個雞蛋怎么了？”龍皓沒說什么，只哼哼了兩聲。蓋克這時咽下一口烤肉，問龍皓：“龍皓大叔，你從那杯水里，怎么看出里面有雞蛋的？”龍皓一笑說：“其實簡單的很，你想想，雞蛋里面不是有個黃嗎，誰要是偷吃了雞蛋，嘴里面總要沾上一點雞蛋黃的！這樣讓他們每人都漱漱口，誰偷吃了雞蛋自然就很清楚了，你說呢？”蓋克一邊點頭一邊大口嚼著烤肉。說實話自從他來到首都就沒有停止過興奮激動的心情，他眼前看到的是一幕幕匪夷所思的宏大景觀：那些高聳的銀色建筑、造型奇特的計程飛車、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會自動出現的全息光屏、體量巨大的城市竟然分為地面，空中和地下三個部分、無數性格古怪的各色人類以及智能機器人——他們幾乎與人類的智慧不相上下——與鄉下的簡陋單純相比，這里顯然是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只是他想不到在后來那些日子里，他們竟然會遇到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