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帝聽后,未置可否,蕭靖軒故而又進言道:“賈誼曾于《過秦論》中寫道‘所以不敢盡忠指過者,秦俗多忌諱之禁也,忠言未卒于口而身沒矣,故使天下之士傾耳而聽,重足而立,闔口不敢言,智士不敢謀”
陽帝聽后怒道:“大膽!你將朕比作秦二世,難不成你想說朕是一個殘暴不仁戾氣極重的暴君么?!”
蕭靖軒道:“微臣不敢,微臣只是覺得前事不忘,后事之師,臣子為國,觀之上古,驗之當世,參之人事,使圣上可察盛衰之理,審權(quán)勢之宜,去就有序,變化因時,如此一來,江山社稷便可萬代永傳,曠日而長久,而微臣更認為圣上切勿聽信他人危言聳聽,怪罪賢良,所謂親賢臣,遠小人,此先漢所以興隆也”
陽帝聽后,臉上顏色稍有緩和,命下人端上一碗兒貢茶,抿了幾口,然后笑說道:“蕭愛卿不愧是狀元之才,機巧應(yīng)變之功可見一斑!朕剛才細細想來,如果非說這些奏章有大不敬之罪,實屬牽強附會。李公公,你為朕找了這么些奏章出來,雖說辛苦,但切勿斷章取義,利用文字游戲來污蔑誹謗他人。”
李公公聽后,登時打了個激靈,連忙稱錯。陽帝隨即又說道:“此次張愛卿雖不是犯了極大的過錯,但言語之間的閃失與疏忽是一定要罰的!嗯....”
陽帝略有所思的看著貢茶茶碗,頓時靈光一現(xiàn)。笑道:“好,朕便罰你將奏章改過之后,一天抄錄一份,知道什么時候朕覺得可以了,你便拿來遞與朕”
張首輔聽后,簡直對這荒誕到近似無聊的懲罰難以置信,他根本猜不出圣上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但總算逃過一劫,久懸的心也算放了下來,隨即陽帝又對張首輔好言勸慰了一番。說別將今日之事放在心上。之后,陽帝便與眾位大臣商討了些許國事。退朝后,走出宣政殿的張首輔打了個冷顫,嘆道:果真伴君如伴虎!
眾位臣子離了朝堂后,宣政殿內(nèi)獨留下陽帝一人。他注目著那幾片奏章,猶如蒼鷹死盯著獵物一般,先是盤旋于上空靜觀其變,待到時機成熟,一個俯沖,便以迅雷之勢,一舉擒拿!陽帝暗想道:張首輔啊張首輔,朕這一記敲山震虎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訴你,你的好日子已經(jīng)到了頭,那個你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時代早已一去難返了,你以為你的噩夢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么?其實讓你生不如死的好日子才剛剛開始……
話分倆頭,蕭靖軒回至府中,翠萍見他早朝下的這么晚,便問了緣由,蕭靖軒便將朝堂的事情與她說了個大概,翠萍嘀咕道:“聽說那張首輔借著自己位高權(quán)重打壓了很多的賢良,爺,您何苦要幫他呢?”
蕭靖軒坐在梨花木做的太師椅上,嘴角劃出了略有疲倦的笑容,好似在解釋與翠萍,但又更似自言自語的說道:“在朝堂上,圣上的喜惡及心意往往要比個人的是非判斷標準更加重要,因為后者只是涉及自己的榮辱名譽,而前者卻無不關(guān)系到自己的生死存亡,所以說,當官的,想要讓名留的長遠,就要學(xué)會兩袖清風,執(zhí)法嚴明,但想要讓自己的命活得長久,就要學(xué)會猜度人心,工于算計,這不是本事,是自己要存活的技能,很顯然,此次圣上的心意本官猜到了,那么,與其說是本官為張首輔尋到了一條起死回生的活路,還不如說是我給圣上鋪了一個不讓彼此尷尬的臺階。”蕭靖軒說完,翠萍完全不明就里,不解其意,但也不想再細問下去,端上些茶點之后便離了內(nèi)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