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宮宣政殿內,百官朝拜之后,宣陽帝便讓群臣退了早朝,唯獨留下了張首輔、蕭靖軒、盧航與李公公四人。朝堂內,香爐焚煙裊裊,幾人神情肅穆,不做言語,起先,宣陽帝并不理會他人,只是慵懶的坐在龍椅上看著幾篇奏折。
忽然,風云變色,宣陽帝的眼神死死的盯著張首輔,短暫的目光交接后,張首輔微感不祥,隨即,陽帝憤憤的將兩片奏章擲到殿下,其中的一篇奏章砸在了張首輔的小腿肚子上,幾人見狀立馬跪拜了起來,雖不知發生何事引得龍顏震怒,但更加讓人誠惶誠恐,陽帝壓了壓心頭的一腔怒火,緩緩的說道:“張愛卿如今辦事可是越發的精明了,好好看看你寫了些甚?”
此時的張首輔不知所措,而站在一旁的盧航也在有意無意間瞟見了狴字,然后嘲諷道:“張大人您這回可犯了大錯哩,這狴乃是怪獸的名稱,因為人們經常在牢獄門前繪畫其形狀以擋鬼防煞,故后人也講此怪獸比作牢獄,如此一來,您這是對圣上的大不敬呢!”
此時,朝堂上的李公公對盧航投來了一絲絲贊許的目光,同樣的,盧航還之以相視一笑,張首輔也因此而懷恨盧航的落井下石。陽帝疾言厲色的說道:“你還有什么話要說與朕聽?!”就在此危難之際,蕭靖軒鞠躬行禮,挺身上前拜服道:“皇上,微臣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陽帝:“你且說來聽聽”
蕭靖軒道:“依微臣愚見,張大人將陛下誤寫成狴下不過是一時疏忽,不至于大不敬,再者說來,狴并非怪獸,而是神獸,更是龍子。相傳,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而其中一子便是狴貅,相傳它能駕霧騰云,號令雷霆,辟邪擋災,而更有人云,說狴貅勝父千倍,可以口吞萬物而不泄,這也不印證著陛下你主宰乾坤萬物,顯海納百川,有容乃大的氣量,而狴貅更有寓意招財進寶,它也不是說明了我大彧王朝財運亨通,國運昌盛么?”
宣陽帝聽后不置可否,蕭靖軒見此進而又說道:“如果圣上對下官的這番說辭也就不甚滿意的話,那就姑且念在張大人勞苦功高,為江山社稷勞心勞力的份兒上,放張大人一馬吧,不過話說回來,奏章上的那個狴字讓人看的異常突出,定是后來被人做過手腳,想借刀殺人,圣上乃千古明君,定不會被他人所利用!”
蕭靖軒此言一出,李公公頓時意亂神慌,不過幸好陽帝平日里對李公公很是寵愛,也并不對蕭靖軒的弦外之音做更多理會,陽帝遂說道:“好,朕姑且放過你這一次,但你另一篇奏章上寫的‘日月上懸照乾坤’是何意思?如果朕沒記錯的話,此句語出李白,寫于玄宗馬嵬坡兵變之后,表面上寫大唐繁華盛世,實則是反語,極盡諷刺的描寫了玄宗倉皇辭廟之丑態,而如今更有人說,說‘日月雙懸’中的日指代朕,月指代中宮,乾坤乃象征天地陰陽,那言外之意就不言而喻了,說后宮專權,朕無德無能,需要女人來幫朕管理天下?!”
與此同時,殿下的張首輔也開始慢慢的感受到,眼前的這個皇帝早已不是以前那個可以駕馭的幼主了,如今他羽翼已豐,完全具備了絕對的優勢與自己抗衡,這些年來他不斷的處心積慮為的就是等如今的秋后算賬,而自己早已力不從心,不能大權獨攬了,可是面對大勢已去的自己能有什么辦法呢?如今的自己不過似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而已,不行,困獸猶斗,即便是負隅頑抗,也要找到那一線的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