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聽了,笑問道:“這又是為何?”
“怕一起風,把你畫里的白海棠給吹落了唄。”
上官臉上微微泛起紅暈來,羞說道:“真不知皇上從哪兒聽來的渾話,也學著編排、打趣臣妾,這坊間傳言除去趨炎附勢,人云亦云的成份,還有幾分值得讓人相信?”
陽帝打開畫軸,畫卷上畫著一只老虎與兩只幼虎,穿梭于叢林間,而畫卷定格于老虎邊走邊回頭看望幼虎的情景。
陽帝看了看說道:“這老虎乃百獸之王,可上官你畫得總顯得慈愛有余,霸氣不足,也難怪,如果非要你個女兒家在畫中彰顯一種,氣吞山河的豪邁,豈不是朕這個觀者吹毛求疵?總的來說,淡墨平鋪,渲染勾勒的出神入化,的確是一幅瑕不掩瑜的好作品。”
上官聞言說道:“其實臣妾當初畫這幅畫的時候,也想將猛虎畫得可怖些,可臣妾畫著畫著,突然想起了明朝有位詩人所作的一首打油詩,便更改了主意。
陽帝聽了之后,很是好奇道:“究竟是怎樣一首詩,居然讓皇后你峰回路轉呢?”
上官念道:“虎為百獸尊,誰忍觸其怒,唯有父子情,一步......一回顧。”上官故意將最后一句托得特別長。
陽帝聽了,起先不置可否,只是對著那幅畫卷不住發呆。此時的上官表面上云淡風清,其實心下也是很緊張,雖說是旁敲側擊,但終究是烈火烹油,力道稍有拿捏不準,燒傷的只有自己!
陽帝笑說道:“上官皇后果然厲害,這頭筆下描摹的是畫里有畫,那頭嘴上說道的,依舊是話里有話。如此這番心思,恐怕不是什么‘平日里閑著無趣,一時興起作的一幅畫’吧?”
上官聽著皇上語言,表面上是責怪,其實并不深咎,心中的大石也落了地,一口一個圣上英明的說著。陽帝直言道:“皇后有什么話,不妨直說,你我多年夫妻,不必拘泥。”
隨即,帝后二人走至炕頭,在紫檀木桌旁,面對面的坐著,上官為陽帝剝了一個蓮蓬喂至皇上嘴邊,然后說道:“這天下間,哪有不犯錯的子女,子女有錯,應該教訓,但目的是在于懲戒,讓其悔改,而非殺一儆百。你們人前是君臣,人后是父子。所以皇上的父愛之中,自然少一份尋常人家的慈愛與關懷,多了一份帝王之家的威嚴與難以親近,所謂‘父子情深苦亦深,’臣妾當然能明白當中道理。”
陽帝聽后,慢慢地將上官的手放于自己的手中,上官甚至隱約感受到陽帝掌心的溫度。陽帝語調柔合的向上官開始訴說,就如一位久經風霜的老者,在向你慢慢地講述著一個又一個動人的故事。陽帝說道:“后宮蕓蕓嬪妃之中,能夠如此了解朕苦衷的人,只你一個,好一句‘父子情深苦亦深,’如果朕不是念及父子之情,也不會留他的太子之位,到今時今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