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瑤有些慍怒：“你到底想要和我講什么？”

如卿道：“一家有罪，若不揭舉，十家連坐，就算姐姐你不明白這個道理，但自己的哥哥死的那么突然，那么蹊蹺，那么令人不可思議，姐姐你難道不對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問一句為什么？”

月瑤心下大驚，如卿果然猜中自己的心思了。

如卿轉(zhuǎn)而又說：“亦或是姐姐你早就心明如鏡，不然的話也不可能沉住氣，委屈求全到今天，與妹妹我如此一番攀談，事已至此，那我也不妨直接了當(dāng)?shù)母嬖V你，上書彈劾盧航種種惡行，將其置誅死地的，不是別人正是你日夜朝思暮想的好相公！”

莫如卿繼而又補(bǔ)充的說道：“忘了告訴你了，這個主意還是慕云出的呢，就在盧航入獄的幾日前，慕云夜夜陪老爺待在書房里，不過話說回來，這敵人的陷害，怎么能比的上親人的背叛來的更讓人肝腸寸斷呢？”

月瑤雙拳緊握，手上青筋暴起，整件事情的結(jié)局是她最不想猜到的那種后果，她也想過千萬種理由為自己的丈夫開脫，認(rèn)定他不會不會絕決到大義滅親的地步，但如今再想來，不過都是借口而已。

月瑤拖著沉重似千斤的步子走進(jìn)了靖軒書房，靖軒懶懶地躺在炕頭，床沿旁梵著一爐檀香縈繞著時光靜靜流淌，手里握著一本書的靖軒，見是月瑤也沒起身。月瑤走到靖軒身前，說真的，既使到了今時今日，月瑤仍不敢去相信跟自己相濡以沫，一路走來的丈夫會殘忍地害自己家敗人亡！

月瑤拿過靖軒手里的書，上面寫著納蘭容若的一首《采桑子》說道：

桃花羞作無情死，感激東風(fēng)，吹落嬌紅，飛入窗間伴懊儂，

誰憐辛苦東陽瘦，也為春慵，不及芙蓉，一片幽情冷處濃。

月瑤冷冷道：“又是桃花，又是芙蓉，相公果真多情，想著之桃，念著如卿！”

此時的靖軒還不知情形的嚴(yán)峻，揣住月瑤的手說道：“怎么好好的，說著說著就泛起酸來呢？”

月瑤將靖軒握住的手抽了出來說道：“月瑤向來只喜歡海棠，這海棠花自古就無香無味，再被人拋棄到荒山野地，田家農(nóng)舍，一個人自生自滅后，霉?fàn)€了，可不就要發(fā)酸泛臭么？”

靖軒猜出來月瑤是在怪罪自己，趕忙起身陪笑道：“那以后將這其它詩書都擱在一旁，只看有關(guān)海棠的詩句，好不好？”

月瑤并未回復(fù)靖軒的答話，則另說道：“相公，你可記得當(dāng)日你我夫妻離別之時，我曾將一片銅鏡一分為二交與你，你如今不妨再將它尋了出來，好讓這銅鏡再齊全了?！?/p>

靖軒眨巴眨巴眼睛，看著月瑤出了一會兒神，然后恍悟道：“你說的那銅鏡罷，可不在我這兒留著哩！”

說完，便叫了翠萍到書房去取那片銅鏡，翠萍聽了有些奇怪，說道：“哪里有什么銅鏡？我日日都打掃您的書房，從未發(fā)現(xiàn)過什么銅鏡鐵鏡的！老爺，準(zhǔn)是您記錯了罷！”

蕭靖軒急道：“怎么是我記錯了？我明明把它放在書房了你再去找?！?/p>

月瑤聽著不耐煩道：“罷了，看如今這情形，即便將那破鏡再尋了出來，也未必能重圓了！”

蕭靖軒聽了月瑤的話，心下大窘，月瑤轉(zhuǎn)而又說：“相公，月瑤再問你一句，哥哥盧航從下獄到問斬一事，是否真如你所說，從始至終你都是被蒙在鼓中，絲毫不知里面的內(nèi)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