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珠寶行,他又領著我去米蘭婚紗,婚紗成列得整齊劃一,五顏六色,有綢緞的,有錦緞的,有柔棉的,各式各樣,花樣繁多,但我根本就無心挑選,而他也沒讓我挑,直接從里抽出一件,丟在我懷里,示意我去試。
幫我穿衣服的店員小姐,笑得像朵花兒:“小姐,這件婚紗好適合你白皙的膚質哦,這可是意大利首席婚紗設計師Vike本年度,最新作品,您先生很早就預定了,說今年一定要娶個配得上這件婚紗的新娘?!?/p>
鏡子里的我眼神呆滯得像個傻瓜,別人可能不知道這些話的含義,但我知道,大一那會兒,我和他提過,在某本雜志上看過Vike的作品,低調的華麗,每個細節都處理得恰到好處,是我喜歡的風格,倘若有一天能穿上她設計的婚紗,那我一定是世界上最美,最幸福的新娘。
“我的新娘,一定會穿上,只有你配得上?!?/p>
“小姐,小姐?!钡陠T不知叫了我多少遍,直到她拍了拍我的肩,才聽到。
“哦,怎么了?”我抱歉地沖她笑了笑。
“穿好了,我們要去化妝間了。”
恍惚中:“要拍婚紗照了嗎?”
“嗯,您先生是這么說的,我們也覺得很奇怪,您一次都沒來過,什么都沒試過,他卻很有自信的說,婚紗和妝容一定合適,說第一次帶您來,就直接拍照。”
“哦?!毙那樵絹碓匠林兀@樣的自信,是怕我反悔嗎?
在攝影師用盡渾身乏術,講遍所有笑話后,我仍舊像個機器娃娃后,終于無可奈何地說:“新娘子,笑笑啊。”
我尷尬至極,祈禱著肖朗不要當眾對我破口大罵,但是很快我就知道,我的擔心是多余的,因為下面每一張照,我都笑得很燦爛。
他伸手貼在我的腰間,他還記得我最怕這個動作,這是我的軟肋,只要碰一下我的腰,就會哈哈大笑,其實,并無癢感,只是心理作用,所以我們的結婚照上的動作,都沒有按照攝影師的規定去做,每一張都是他從后面摟住我的腰,左右變化著。
肖朗,為什么偏偏還是我?為什么偏偏還是你?為什么偏偏我還是逃不過你的手掌心?明明你就是個禽獸啊。
婚禮在豪華郵輪上舉行,大擺五十桌,卻不見一個親人,大多一看便是生意場上的泛泛之交,帶著妻兒油頭粉面、西裝筆挺、挺著大肚皮的老板模樣,在門口迎接,惡心地同他們一一握手,可毫無笑容,意外的是,看到幾個熟悉的臉孔,是Y大的同學,那幾個是我室友,另外幾個是他室友,彼此都熟知。
在他們的印象中,我和他應該還是羨煞旁人的一對,從他們的眼神里,便可看出這樣的羨嫉,那時,他可是學校的風流人物,卻對我一見鐘情。
“小溪,我們終于喝到你的喜酒咯。”
“小溪,你還是那么漂亮,他還是那么英朗,你們還是那么般配?!?/p>
“小溪,這幾年我們都各忙各的,好久沒在一起聚聚了,沒想到畢業后,第一次相聚竟然是在你和他的婚宴上?!?/p>
“你小子,當年不是信誓旦旦的說畢業了,就領結婚證嗎,怎么到現在才抱得美人歸啊。”
“肖朗,你牛,癡心絕對應該是你唱的吧。”
“這個時候你到想起我這個哥們了,平時都死去哪了?成了地產大亨就忘了我們這些平民百姓了?”
三年,一個對別人來說不長不短的時間,可于我,簡直是一個永久的折磨。在他們眼里,我和肖朗什么也沒發生,還是那么恩愛、般配,然后釀滿了甜蜜,領了結婚證,辦了酒席婚宴,準備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我是有多賤?居然還有點遺憾,遺憾他們的想法不是現實。
再也聽不下去了,我一個人悄悄離開宴席,去了船邊,吹海風,我看起來一定像個剛被人拋棄的落寞新娘。